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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白石岩。

还有景臣……他一起长大的景臣。

自从与方无恙相认之后,景臣便渐渐放下了多年的心结,私下往来多了许多,说笑玩闹中,像是又回到从前的日子。

可这一切原来都是他的错觉。

就在不久之前,景臣像现在的石岩一样,为了曲沉舟,站在他的对面,甚至不惜与他刀刃相向。

景臣态度强硬,护着曲沉舟,甚至令随侍亮了兵刃。

他本就不该忤逆皇子,又有宁王在旁边百般阻挠,更是一得了消息就从锦绣营急匆匆单独赶去,半个人手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臣将昏迷不醒的曲沉舟抱上了马车。

一个曲沉舟,让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疯了!一切黑白都被颠倒!

还是他疯了?抑或是他仍然陷在无法脱身的噩梦里,仍然没有醒来?

“你们为什么……”

柳重明疯狂地咬自己的手,疼痛蚀骨,鲜血淋漓,却仍不肯停下来。

“你们为什么都要背叛我!”

“我要出去!醒过来!让我醒!”

他忽然失控一般,一头向影壁撞去,却在未触到冰冷的石头之前,后颈骤然一痛,软倒在地。

这一击毫不留情,那刻骨的痛疼似乎一直盘亘在后颈上,而后如飞快生长的杂草一样爬上头顶,扎根进去。

昏昏沉沉醒来时,头仍然疼得厉害。

本以为会躺在床上,可先看到的却是一张几案,摆着茶盏,不知什么时候,他倚靠在窗边,就这么睡着了。

有人在旁边轻声提醒:“元帅,人就要过来了。”

柳重明悚然一惊,登时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有在那个“前世”里,才有人这么叫他。

他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向下面,街两旁都挤满了人,兵士在前开道,空出正中间的路来。

然后,他看到了正向这边过来的人。

那人被反捆了双手,拖在一匹马后面,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没能赶得及,骤然倒在地上,被拖行几尺。

跟在后面的兵士赶上几步,在人群的讶然中,鞭抽下,不顾那人抽搐蜷缩起来,拖着头发又将人提起来。

这情形似曾相识,柳重明心头一紧,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曲沉舟会说——“你从前是怎样对我的”。

曲沉舟的确是该恨他,恨得即使重生一次也忘不了。

恨得甚至能那么久地忍辱负重,与他纠葛缠绵,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心挖出来,双手奉上,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人踩在脚下。

他不知道坐在这里的柳重明究竟是哪一个,两世仿佛叠在一起。

沉舟沉……

国仇家恨,欺骗背叛,他连发疯的力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