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哪个字?”
“‘明’字,”柳重明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看好那个胎记,别烙偏了。”
滚烫的烙铁带着令人窒息的温度落下,分毫不差地烙印在曲沉舟后腰的胎记上,冰凉的空气中都是皮肉焦糊的味道,令人呕吐。
曲沉舟猛然绷紧身体,拼命扬直脖颈,喉间撕心裂肺的闷声痛呼中,隐约夹着颤颤的泣音。
他再无法控制清醒着,前世今生混淆成一团乱麻,无数声音仿佛发了疯一样在脑中搅动,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沉舟儿,得你青睐,是我的福分。
——沉舟,我会待你更好。
——我答应你,免你孤苦,免你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沉舟儿,等我娶你。
——相信我,我不会食言。
曲沉舟用尽全身力气,想声嘶力竭地尖叫,却都被堵做口中的闷声。
那烙铁仿佛生了根似的压在后腰处,落下时痛不欲生,举起时如剥皮抽筋。
蒙眼布早被濡湿,不知是汗还是泪。
他颓然被拔去了全身的力气,垂头伏在刑凳上,身外的一切都变得朦胧恍惚,只听到有什么东西从怀里掉落出来,撞在刑凳上。
一声脆响,近在咫尺。是他听了两世的承诺。
可这声响转瞬即逝。
有脚步声飞快地逼近过来,伸手将他颈间挂的玉佩一把扯下。
“贱人!你不配!”
曲沉舟无力地抬了抬头,却只听到那玉佩在石头上碎裂的声音,崩飞的碎片划在脸上,已察觉不到疼痛。
玉铃叮地响了一声,不知滚去了哪里,再无迹可寻。
他拼命想睁眼去看清楚,却终于垂下头,昏死过去。
秋冬的天亮得晚,晨曦未现时,柳重明就出了门。
从围场到京城的这段路上,他不能离开姐姐,所以即便再对白石岩的下落焦急,也不得不先行赶回来。
姑丈带兵在外,他和姑姑都决定先瞒下来,免得乱了军心。
一回到京城,白石磊便立即动身前往围场寻人,他也派出了所有可动用的人手。
如今家里只有姑姑一个人,他不过去看一眼,放心不下。
这么早,白夫人果然仍坐在窗边,这么冷的天气,还开着窗户,看到柳重明,招了招手,微笑平静。
可与平日里利索爽辣的姑姑相比,这份平静却只让柳重明鼻尖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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