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知道曲沉舟被这样拖着走了多久,只看腿上血迹斑斑,没有一处不带着伤,也能想到这一路是怎样走来的。
“重明,重明,你看看……”他慌得不知道该去扶人,还是该先去求情:“你怎么能这样呢?多大的错处啊,哪能这么狠心,你如果不要,给我啊!”
“王爷想要?”柳重明嗤笑一声,手中忽然用力,将人贴着地拖过来,足尖向曲沉舟下颌上一挑,问道:“王爷中意这张脸么?”
“中意!中意!”
慕景昭喜上眉梢,还以为有的商量,却见柳重明仍是笑着,挪动脚步,慢慢踩上了曲沉舟遍布伤痕的腿。
“长得倒是跟天仙儿似的,如果真的像天仙儿一样飞走,可就什么都没了,不如……”
曲沉舟倒在地上,还未察觉到伤口被鞋底磨砺的疼痛,便觉那脚陡然用力,一声尖吟几乎立即冲口而出,却痉挛般抽搐着,痛得徒劳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脑中一片嗡嗡,连落入耳中的话也听不真切,只能听到宁王和柳重明的争执被撕得零星破碎。
“重明,别……给我……何必呢……”
“贱奴……死性不改……”
他垂着头,不受控地挣动着,也不知自己是醒是昏,脑中只有一丝断不了的执念,勉强维持一点清明。
头顶上两人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唯有柳重明的一声冷笑无比清楚。
“之前对他太纵容……总该要他记得……他生死都是我的……”
踩在腿上的力道撤去,曲沉舟还未来得及从这疼痛中缓过来,便有人自左右将他拖起来。
身后是宁王的絮絮叨叨,前头迎面而来的是陌生的声音。
“世子!”
“嗯,”柳重明的声音冷淡得陌生:“开始吧。”
曲沉舟从十里亭处被一路拖行回来,跌跌撞撞,早已彻底失去挣扎反抗的力气,脑中昏沉,由着人拽着向前,直到被按着趴伏在什么东西上时,才悚然惊醒。
这是他从幼年起就最熟悉不过的。
管制司的刑凳。烙印不落在肩背上的下奴,都是用这东西招呼的。
铁器在火盆中搅动翻滚的声音,如同地狱里血水滚动沸腾般可怖。
“不……不要……” 曲沉舟终于明白过来,要开始的是怎样可怖的事。
那是烙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他不顾一切地拼命挣扎起来,可双腿很快被缚在刑凳上,有人死死压着他的肩膀。
腰上一凉,衣衫已被人掀开。
“不要!重明!求你……不要……”
狠厉的耳光掴在他的脸上:“放肆!谁准你直呼世子名讳!”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却完全无法压下他的恐惧——他不能失去那个胎记,他需要那里的庇护,那是他的支柱。
可不等他再叫喊出声,面前的人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扯起,将一团麻布死死堵在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