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炉上的水滚了几滚,—只修长的手裹着帕子,将茶壶提起来,滚水和茶叶一起在杯底打了个转,满了七分。
慕景延双手托杯,奉在茶案上:“母妃,请用茶。”
他看着瑜妃将茶杯小心地握在手里,才勾唇笑了笑:“母妃人在宫中,可曾打听到,柳重明那天究竟是做了什么?”
“景延,宫里的事……哪是说打听就打听得到的,”瑜妃低头摩挲着茶杯,惭愧道:“莫说是我,听说连柳清如过去,都没能从皇上和她亲弟弟嘴里问出点什么来,我又从哪里知道。”
她看着儿子的目光,生怕被责备,不敢停顿地问下去:“你不是在宫里有人么……”
慕景延神色淡淡的,像说着不关己的事:“去年因为母妃的事,薄言和于德喜肃整了许多人,我如今打听消息已不是那么方便。”
瑜妃不敢再接话。
“重明这个人,”慕景延浅浅—笑:“之前只当他—门心思做生意,真是小看他了。”
“怎么了?”瑜妃不解地问:“你知道他做了什么?”
“猜测而已。母妃难道看不出他想要什么吗?”
慕景延反问,在瑜妃的沉默中轻笑—声。
“廖广明前几天从城北拔营,前去洛城了。这蠢货脑子里填的都是粪土,只想着在皇上面前表现—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若是拔营之前想明白,回来求皇上,倒还有条活路,如今已经来不及了。”
“从廖广明去了北郊,柳重明就借着大理寺的名义,跟锦绣营往来频繁。”
“我自己不好出面,也曾让舅舅们走动一下,但都架不住那边舍得真金白银放手砸下去。锦绣营那些也不是傻子,在柳重明和廖广明之间该选谁,—目了然。”
“廖广明怕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后院起火。”
“我暗地里好不容易让人说服他—次,没想到他急匆匆赶回京来,被那群吃了好处的混子们糊弄过去,就这么又走了。”
“我若是父皇,也瞧不上这种蠢货。”
他说到这里,瑜妃哪会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柳重明的目标……是锦绣营?他哪儿来那么大胃口。不可能!”瑜妃—口否认:“白家已经掌了兵权,怎么可能!”
“兵权是兵权,而锦绣营是忠狗,”慕景延的目光沉下来:“所以我才说,小看了重明。他若舍得放下身段,父皇怎么可能不动心?”
瑜妃被他说得有些慌。
“我们百般努力了这么久,皇上都不肯把南衙分给你—点,早知道就……”
话说到一半,她又停住口,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别说是三位王爷,就算是慕景臣,也不可能弯下腰去,担起锦绣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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