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可能越得过这道鸿沟?
这是一出独角戏,所有人都冷眼看着,只有他忘乎所以地投入出演。
可戏总有落幕的时候,今天姑姑的提醒,便是即将终场的鼓点声。
明天曲沉舟醒过来之后,他们还是会像从前一样,插科打诨,拌嘴斗气,再心平气和地商量怎么算计别人。
他还是会在家里耐心地为曲沉舟挑鱼刺,在外做一个严厉冷漠的主人,默契地配合着曲沉舟。
可是,他们的关系恐怕也就到此为止。
他不会再向前多走一步,更不会碰曲沉舟,别人怎么看都无所谓,至少他们都知道,曲沉舟是清清白白的。
再等到将来那么一天,他为曲沉舟脱了奴籍,将人托付给姑姑,也许还能见到那人有娶妻生子的一天。
那个时候,他如果见到一身喜服的曲沉舟牵着另一个姑娘,应该说些什么呢?
——愿你……一世安乐。
柳重明在黑暗里睁大眼睛,想象着那喜庆的画面,本想练习一下那时该有的微笑,可微微翕动的嘴唇里,是无法压抑的哽咽。
他轻轻地抚摸着曲沉舟的后背。
——愿你……一世安乐。
又托起搭在胸前的这只手,低头一吻,眼泪从脸颊滚落在嘴边,又苦又涩,舌尖还带着掌心的甜。
——愿你……一世安乐。
如此便罢,如此也好。
有人在门外,太阳将走来走去的影子投在地上,又爬上围屏。
柳重明轻手轻脚地将挂在身上的手脚放下去,在床上摸了件衣服披上,下床时狠狠地伸了几个懒腰。
曲沉舟一夜没动,害得他也睡不着,也不敢动,全身都僵了。
门外是白石磊,正发愁怎么才能把人叫出来,见他开门,如释重负。
“二哥,怎么这个时候还没起啊,”他看看日头,又瞄一眼屋里,咳了一声:“我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只听你的,连她的话也不听,下次不让你住我们家了。”
“有事?”柳重明揉着胳膊问,时间的确不早了,可白石磊犯不着因为这个跑来房门外晃悠。
“凌河找你,我说了几次你还没起,他都不走肯。”白石磊把他往门里推:“你赶紧去换身衣服,把人领走,我娘现在需要清静。”
不用见到人,柳重明就知道凌河的来意,当即套上一边袖子:“人在哪儿?我把他领走,不会惊扰姑姑。”
“在攒边门那儿,他说急着找人,也不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