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进九月,昭纯宫里已经燃起了火炭,掀开棉帘,热气扑面而来。
虞帝斜倚在暖塌上,陪在身边的是怀王的母亲瑜妃。
柳重明听说了,瑜妃近日陪伴皇上的时间很多。
除了之前因为宁王让这母子俩受了委屈,今年盐铁税收在入秋前后充盈国库,龙颜大悦,所以最近虞帝常会去朝阳宫歇息。
他行礼之后,有于德喜扶椅子过来,他瞧着对方向他极轻地点点头,便知道今天宣他过来是要说什么。
“重明,”虞帝饮一口茶,缓缓开口:“我听于德喜说,你的船队前些日子回来了?”
柳重明忙要起身跪下,见到虞帝的手势,又站在原地。
“皇上,出入账明细册子,臣已都准备齐当,交与于公公,上船时携带银两十万两,下船时银十二万六千两,及物品若干,臣不敢有负所托,一路买卖流水都记录在册,皇上明察。”
他看得清楚,皇上手边的就是他交给于公公的账簿册子。
虞帝冷笑一声:“十万两。”
一旁于德喜跪倒在地,叩头下去:“皇上,是奴督查不严,管教无方,求皇上降罪。”
柳重明也跟着跪下:“皇上,臣知情未报,请皇上降罪。”
“好好的……”虞帝皱着眉头低念一句,就着瑜妃的手喝了口乳酪,平缓了呼吸,才看向他们:“都起来吧。”
两人停了片刻,彼此看看,才慢慢起身站着。
“于德喜。”虞帝似乎常年都是这样提不起力气的样子,叫了一声。
于德喜忙上前一步:“皇上。”
“内侍省按部就班许多年,老人多,太懈怠了。”
于德喜心领神会:“是。”
柳重明心中大概猜测着,因为潘赫的案子整理内侍省是一回事,这一挖必然挖出不少私藏,但宫中老油条们都各有依仗,这一场雷雨还不知是大是小呢。
这些也轮不到他操心。
“重明。”虞帝又叫他:“过来坐。”
他只得在软塌阶下坐下,与虞帝之间隔着瑜妃,就在他欠身落座时,余光里瞥见瑜妃侧过脸来。
这侧脸并不是为了与他照面,倒像是为避开皇上似的,在他一瞥擦过时,瑜妃眼中慌乱尚未完全消去。
柳重明飞快回想一遍,刚刚他们说过的话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与怀王有关的事,瑜妃在焦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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