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再忍忍,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随后秦大夫的声音也像是累得喘气。
“小曲哥,咬紧些,万一再歪了,这脸可就真破相了。”
柳重明咚地一声撞开了房门。
林管事和府医中间夹着一把椅子,曲沉舟靠坐在椅子上,仰着脸,死死咬着汗巾,从脸上流下的血将汗巾两边染得红艳。
“怎么回事!”柳重明将盒子丢在桌子上,三步并作两步过去,见曲沉舟脸上的疤痕又从中间割开。
不用府医多解释,他便能看明白了——与血水一同流下的,还有黄白色的脓水。
“世子。”秦大夫擦了把汗,忙向他行礼。
“我一直只当敷药就好,可今日看着,小曲哥从前伤得重,上次只除了浮面一层脓水,愈合之后,里面的又泛上来。”
“我说呢,怎么来了之后,不见消,反倒隆起来。”
“这一来,怕是要多花些时间了,估摸要过年的时候,才能看出来好不好。”
柳重明见曲沉舟脸色青白,连睁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林管事在不停用沾湿的手巾擦汗,心中紧了紧,连声音都轻下来,生怕多吹一口气都会伤害到人似的。
“能不能治好?”
“我姑且试试看,这次若是还消不掉疤,那只能再……”
“不用了。”柳重明从一旁拖了椅子过来,双手拢着曲沉舟的一只手:“这一次尽力而为,玉麟膏能用多少就取多少,不用吝啬,这次把脓水除了,别留病根。若是疤还不好,也不用再治了。”
他倾身过去,轻声嘱咐:“沉舟,抓紧我的手。”
曲沉舟咬着汗巾,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是柳重明第二次见到府医在这张脸上动刀,有些想不起来第一次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才能从容地看下去。
他的脸色并不比曲沉舟好看到哪儿去。
药水浸过的刀在火上烤出刺啦的声响,刀刃落在疤痕上的瞬间,他的手陡然被人攥紧。
“很快就好,别怕。”他也用力回握,目不转睛地盯着。
“马上到头了,好了,出来了。”
“呼吸一口,还有三道,都不长。”
“吸气忍一忍,要落刀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碎嘴,可这样念出来,曲沉舟也肯乖乖地配合他呼吸放松,接下来的几刀,硬是坚持着一动没动,一气呵成。
“好了,结束了,结束了。”他摸了摸曲沉舟的额头,发现自己手中也都是汗:“别怕。”
最后一刀提起,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疼痛未过,又紧张了太久,曲沉舟在椅子上僵了片刻,却在柳重明想要去抱他起来时,伸手推了一把,自己缓过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