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辰时前……在拈花铺子那里……”是谁在对他说话呢?
也许得空的时候,他该去拈花铺子那里看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即将随着曲沉舟搅起的水波,渐渐向漩涡中心移去。
一起试着挣扎吧。
他想,下次一定要当面把这句话说出口,至少也要再牵牵那只手。
宫里冷不丁发生那样的事,他不敢走太远,怕有个风吹草动不能及时赶回来,便派了可靠的管事过去,格外嘱咐说,最近渐渐进入雨季,千万注意。
万一雨水带着山上的土石滑坡,出了人命,恐怕父亲和姐姐都要被连累。
在想到那双眼睛时,这份担心忽然变得微乎其微,他莫名地相信,如果他未来可能遭遇什么不测的话,那个人一定会及时提醒。
就像在那座即将坍塌的奇晟楼前一样。
这样一想,他倒有些理解,皇上为什么那么离不开司天官了。
他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线索如空中飘忽的蛛丝,就要搭上哪里,撑出一根完整的线,笔却在砚里与没及时拿出的墨条碰了一下。
蛛丝断了。
丹琅吓得面如土色,忙在桌边跪倒:“世子爷恕罪!”
这是柳重明第一次允许丹琅在书房里随侍。往日若是没让下人研墨的时候,都是曲沉舟研好墨,他乐得用现成的。
这人虽总说自己没服侍过人,可这研好的墨,无论浓淡还是细腻度,都是他最喜欢的,这让他更笃定对方曾经与他师出同门。
遗憾的是,他的同门少说也有上百人,又四处分散,实在无从查起。
“起来吧。”柳重明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指,落下的功课写了大半,也该歇歇了。
丹琅走到他身后,灵巧的手指为他揉捏着肩膀,被他挡开——他也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哪至于腰酸背痛到这个程度。
不过这份乖巧倒让他生了痴念,想着什么时候曲沉舟能这么懂事。这个念头须臾便逝——做梦去得了。
他正想着,门外有下人轻声通禀:“世子爷,小曲哥那边有点事,请您过去一下。”
“嗯,”他面沉似水地应了一声,吩咐丹琅:“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回来。”
余光里,丹琅的脸上闪过一丝窃喜。
“你说……”柳重明在东厢房与人见了面,等过一盏茶工夫,忍不住跟人搭话:“你说他会不会笨得找不到那东西。”
桌上的地图刚描了一半,曲沉舟停下笔。
他今天换下红绳,用木簪简单挽了髻,有点不太习惯,总是忍不住去扶一下。
“我认为,这取决于世子是不是足够聪明,把东西放对地方。”
柳重明瞟他一眼,这个人可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