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伸出手去,永安八年造随意出鞘。红绡帐里美人半卧,春色无畴,连带这凄神寒骨的刀刃,也蘸了几分风流的意思。
步练师瞳孔骤地一缩:
上当了!
薄将山在诈他!
——这人根本是佯装发怒,特意来诈她知道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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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薇容连这一层都知道了,那我就继续问了。”
步练师躺倒上望,薄将山沉刀下瞰。
薄将山单手撑在步练师的上方,永安八年造的刀尖凛凛,随意挑开了步练师的衣襟:
“薇容,这出好戏,你从何时参与的?”
步练师咬着唇:“薄止,你发什么疯?”
薄将山笑了笑,一句诛心:
“你早就跟皇上联系上了。”
步练师浑身一震。
“好薇容,我不蠢。”
薄将山垂下森寒的眸光:“你此般死而复生,上京知晓此事,竟然一点水花也没有。死人复生,旷古绝今,而大明宫的反应,只是让你同我一起进京面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步练师浑身发冷:
“薇容,我这般真心待你,就是让你连同皇上与戚家,独独欺瞒我薄止一人?”
“欺瞒?”步练师咬着唇,“相国耳听八方,什么风声能漏过相国的耳朵?”
薄将山悠悠道:“陈煜先。”
步练师脸色一变。
“你和皇上通过这陈煜先,早就背着我联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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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哔剥,满室冷寂,陈太守腮帮子抽了抽,既而又笑了起来:
“相国哪里的话?这梧州是皇上的,这良田是皇上的,这米自然也是皇上的。我身为梧州太守,籴粜之事,都是为皇上算账。”
陈太守被薄将山吓住了,不得已才搬出皇帝这尊佛,等同于向薄将山坦白,梧州这趟浑水里,还有皇帝的一份儿。
薄将山停顿片刻,既而大笑出声:
“——那是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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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将山安静地垂着眼,等待着她的争辩和否认。
但步练师的睫毛颤了颤,随即闭上了眼睛:
——她默认了。
当年虔州科举案,步练师与陈煜先本就是旧相识。步练师来到梧州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太守陈煜先,与远在上京的圣上取得联系:
她是大朔权臣,不是痴情儿女。步练师怎么可能把身家性命,都系在薄将山一人身上?
狡兔有三窟,仅得其免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
步练师从来就没打算,和薄将山做一条绳上的蚂蚱!
“所以这陈煜先必须死,哈哈哈哈哈哈……”
薄将山心中失望至极,面上却扶着额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