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墨发仍散乱着,身上披着一件外袍,神色仓惶地回过神看向常沛。
“朕差点杀了她。”徐墨怀嗓音干哑地说道。
“陛下怎么了?”
徐墨怀的手指捏紧,眉眼间都是阴郁。“苏燕惹怒了朕,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他当时是真的想杀了苏燕,只是碍于没有立刻找到佩剑,倘若他找到了,苏燕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然而他清醒后残存的愤怒,都在苏燕的奄奄一息下被扫的一干二净。
常沛知道徐墨怀是个古怪又偏激的性子,此刻必定是既愤怒又懊悔,无奈劝道:“苏娘子还活着,陛下不用过于自责了。”
徐墨怀阴沉着面色,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朕当然不会自责,分明是她做错事,活该,都是活该……”
他这副神色,像极了多年前长公主死后,他喃喃地说着一通话安抚自己。
常沛不免说:“陛下若不想后悔,便将苏娘子送走吧。”
这么下去迟早有一日,苏燕也要被他逼死,届时徐墨怀的疯病又要加重。
然而徐墨怀听了,想也没想便拒绝道:“绝无可能。”
“即便是死,苏燕也要死在朕的身边。”
闻言,常沛也没了要劝的心思,交代了几句公事后便出去问起了薛奉。
薛奉昨夜也听到了苏燕的哭叫声,脸色也算不上太好。他问起的时候,便忍不住说:“常舍人还是劝一劝陛下的好,苏燕到底是个女子,当真死了陛下反而失悔。”
“他自己会知道分寸的,倘若没有受到教训,陛下永远不会收敛。”只有苏燕自己才能劝止徐墨怀。
——
苏燕昏迷了一整日,徐墨怀为她上好了药,便坐在榻边处理政务。一直到苏燕醒来,看到床榻前一个昏黑的身影,她颤了一下,随即撑起身子往后缩。
徐墨怀放下折子,正想问她如何了,就见苏燕满脸都是恐惧,捂着脸忽然发疯地开始喊叫,嘶哑的嗓音歇斯底里地哭喊,听得人心头一震。
寝殿外侍奉的宫人听见这样凄厉的叫喊,纷纷叹息着摇头。苏燕伤重成这模样,陛下怎忍心再对她出手?
然而殿内的徐墨怀什么都没做,见苏燕突然发疯,蹙眉道:“燕娘,你怎么了?”
苏燕一边喘气一边往里躲,牵动伤口更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徐墨怀倾身去拉她,苏燕抖得像筛糠一般,尖叫声更惨烈了,如同在受什么酷刑一般,直逼得他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不是疯了?”他凝神听着苏燕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勉强听懂看“别过来”几个字,脸色顿时黑如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