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竹笙选出来到倾芜院做管事小厮的是今年刚满二十岁的家生子谷昉,听了院子外小厮们的通报,忙快步走到傅寄舟面前。
“表少爷,小姐过来了。”
“谁?”傅寄舟手上的笔尖一颤,墨水落下泅湿了字帖,好在他用的淡墨,倒也不至于将这一页荒废。
还不待谷昉回答,他便将笔放到硬木笔架上,慌乱地捞起自己的袖摆,着急地问谷昉:“我身上可有染了污墨?”
谷昉连忙绕着他转一圈,认真地回答:“回表少爷,未曾染上。您描红一贯小心,极少染上衣服的。”
尽管谷昉这么说了,傅寄舟还是不放心,从书案处走出来,拉着自己的衣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谷昉,去将我宴上要穿的那套衣裳拿来。”
“可……”离家宴还有好几个时辰呀,谷昉懵乎乎地想要劝阻。
那边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想着里面的人应该已经有所准备的温茹抬步跨过门槛。今日她穿了一身绛红色对襟襦裙,外面罩了件紫云纱制的大袖衫,头上只简单地插了一只烟雨状的步摇,眉宇间几分疏朗,看到傅寄舟正站在右侧方,眼睛一亮,大步朝他走过去,笑盈盈地说道:“你今日穿得好郑重呀!”
说完,伸手要去摸他额头上的网巾。
傅寄舟红着耳根偏过头,倒退了半步,说她:“你好好说话,莫动手动脚。”
温茹皱了皱鼻子,转身在旁边的坐塌坐下。瞧他这个小正经,她又没干什么,寻常只在电视上、书本上见过这个网巾,一时好奇就想摸一摸嘛。
这副模样看在傅寄舟眼里,他不由得绷紧了神经,懊恼自己说话重了些,正想办法找补,温茹却一秒抛之脑后,语气轻快地跟他说:“母亲叮嘱我,宴席上好生照看你,你可要时时跟着我。温家二房、三房的人都得看我母亲的脸色行事,你别怕她们。若是有人背着我欺负你,你只管找我和我母亲告状,我们给你讨公道。”
傅寄舟抿唇,小步走到坐塌另一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垂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温茹绕了许多路过来,确实有些渴了,遂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傅寄舟看她牛饮,眼露无奈:“喝慢些,别呛着了。”
“怎么可能,”温茹摆摆手,从身侧随身带来的手包里拿出一个素色的香囊,递给傅寄舟,“喏,给你的。”
傅寄舟接过,他知道这是温茹给的蜜饯,她已经送了好几次了,说是要拿这换他药里的甘草蜂蜜。以往在前洲,他也吃过药,近日送来的药他喝着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同,也不知那位黄大夫有没有听她的将药里的甘草蜂蜜匀给她。
将香囊递给傅寄舟后,温茹一直眼巴巴看着。傅寄舟心领神会地当着她的面打开。袋里的第一颗蜜饯,她总是想先尝一尝。
谁知香囊打开后,装的却不是蜜饯,而是一枚淡青色的玉锁,肉眼可见上面覆着一层精致的麒麟暗纹。傅寄舟不由得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