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医生说,你父亲后脑有淤血,他们正在讨论要不要开刀。秦姨的声音慢慢镇定下来,阿初,你要回来看看吗?
何之初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最近几天都是分所的事情,招人可以让四个律师分工合作,该签的法律文件都签完了,黎海清的案子今天才刚刚递交了民事案的诉状,离开庭的日子还有两星期,所以他应该是有时间回去一趟的。
何之初在沙发上坐得直直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跟父亲的关系一向不太亲近,但不管亲不亲近,他是他父亲,何老爷子出事,何之初根本放不下。
阿初?你还在听吗?秦姨半天没有听见何之初的声音,忍不住喃喃劝他:你还是回来一趟吧自从你母亲没了,你就是你父亲心里最重要的人,他虽然从来不说,可我知道他的心思,没人比你更重要,你就原谅你父亲吧
何之初还是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却悄悄握紧了。
阿初,我怀疑怀疑秦姨说得吞吞吐吐,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何之初这才问道:怀疑什么?
我怀疑,你父亲是自己不想活了,想追随你母亲而去秦姨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像是生怕别人听见了,捂着话筒,已经不止一次,我发现他生病了,总是不吃药,我问他,就说是忘记了。现在在花园里散个步,就能摔成这样,你说说,怎么可能?他身边从来没有断过人,那么多人跟着,他怎么会摔成这样?
会不会是有人害他?何之初冷静下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慕尼黑的夜色,眸光沉沉,比夜色还黑。
啊?你觉得有这个可能?那你更要回来亲自查一下,我没法管这些外面的事。秦姨的声音惊慌起来,现在家里没有别的男人,阿初,你先回来一下吧我很担心
何之初闭了闭眼,用手拧拧眉心拧起来的地方,想了一会儿,我马上动身。
秦姨长长吁了一口气,明显如释重负的样子,阿初,你能回来太好了,我真是撑不住了。
没事。何之初安慰了秦姨一声,就挂了电话,然后马上查看航班消息,发现正好有一班凌晨一点的飞机飞纽约。
订好头等舱的机票,何之初将手头的事又想了一遍,然后给顾念之打电话,念之,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念之刚刚做了面膜,正趴床上对着德文字典学习那些法律条文。
哦,很重要的事吗?我要睡觉了,能明天再说吗?她看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能。何之初淡淡地说,快过来,别偷懒。
顾念之做了个鬼脸,从床上爬起来,换下睡袍,穿上一身休闲服,跻着拖鞋去敲何之初的房门。
何之初开门让她进来,见她脸上的面膜还没有揭下来,淡淡瞅她一眼,你这个样子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