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坐在红泥炉旁,用筷子翻着腊肠和五花肉片。
付娘子喝完油茶,腊肠腊肉也烤好了,李桑柔将腊肠腊肉和馒头放进碟子里,连筷子递给付娘子。
付娘子呼呼吹着气,一口气吃光,再接过杯茶,连喝了几口,看着李桑柔笑道:“张姐说你吃食上头最讲究,还真是,真好吃。”
“你大哥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还真是。”李桑柔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付娘子道。
“我没事儿,就是今天早上走得早,大过年的,又没地方买吃的,搭的那车队,赶路又赶得太急,一路过来,一会儿都没歇,也就今天饿了点儿。”付娘子忙解释道。
“你年前就去陈留县了,一直在陈留县?什么案子?这么复杂?”李桑柔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直都在陈留县。
“案子简单得很,就是太简单了,没什么可挖可找的地方。”付娘子叹了口气。
“死者姓杜,行五,都叫他杜五,或是五爷,大名叫什么,他媳妇都不记得了,也许就没有大名。
“杜五是个老泼皮,原本在陈留县粮食行混饭吃,粮食行没了之后,就没了正经行当,经常在四门外溜跶,碰到外地的,或是乡下进城的,坑蒙拐骗,混口饭吃。
“杀杜五的,是他儿媳妇。
“杜五的儿子是个瘫子,据说是七八岁上,被他一顿毒打,打瘫的。
“杜五儿媳妇被抬进他家,还不到一年,他儿媳妇是个哑巴,娘家是老洼镇大坑村的,老洼镇水少,是个穷地方,大坑村更穷。
“哑巴没有名儿,唉。”付娘子低低叹了口气,“不能说没有名儿,她的名儿就叫哑巴。
“她被押进建乐城的时候,卷宗上只写着杜氏媳妇,没名没姓,因为陈留县里,杜家,街坊邻居,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娘家姓什么,谁会关心这个呢,一个哑巴而已。
“我去了一趟大坑村,见到了哑巴的爹娘家人,哑巴姓孙。”
付娘子的话顿住,沉默片刻,才接着道:“也许她不想姓孙,没名没姓最好。
“说远了。大坑村的人说,哑巴从小儿就叫哑巴,她家人,村里人,都叫她哑巴。
“杜五的媳妇托了一条街上的孙媒婆,给她儿子找个媳妇。
“孙媒婆外家是大坑村的,就给牵了线,杜五媳妇拿了半吊钱,交给孙媒婆做彩礼,孙媒婆给了哑巴父母三十个大钱,就把哑巴领到陈留县城,头上扎块红布,就算嫁进了杜家。”
付娘子的话顿住,双手捂着杯子,看着清亮的河水,沉默了半天,才接着道:“杜五的儿子瘫了十来年,两条胳膊和头能动,腰以下,两条腿,还有中间那条,早就干瘦的皮包骨了,不能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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