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米瞎子没好气道。
“真正太平,也不过二十来年。再之前,也就是没打成一片烂糟而已。
南梁大军,曾经直抵这建乐城下,从江南一路上过来,难道是太太平平飞过来的?后来又退回江南,难道是做客一样客客气气退走的?
再之前,你打过去,我打过去,没断过吧?
那条江上,一会儿清,一会儿红。
要真正太平,不是北齐灭了南梁,就得南梁灭了北齐,这一战,避不过。”李桑柔说着话,看着火旺起来,提着铜壶放上去。
“我知道,唉!”米瞎子一声长叹。
这一天,米瞎子哪儿也没去,就窝在那间小帐房里,瞌睡打盹。
这一天,果然如李桑柔的预料,来寄信的人极多。
可顺风速递铺门口,却看不出热闹,来寄信的人,没人坐车,连骑马的都极少,几乎都是一个人,缩着脖子一路跑进来,寄了信,再缩着脖子一路跑回去。
傍晚时分,飘起了雪花,天黑的很早,米瞎子跟着李桑柔,在漫天大雪中,往炒米巷回去。
……………………
也许是因为,腊月里这头一场雪下的太大了,皇城里的国丧,显得格外沉默,甚至整个建乐城,都陷在一片沉寂中。
直到新皇登基,才仿佛打破了那份沉默和沉寂,让建乐城里,透出了丝丝过年的喜意。
祭灶前一天,李桑柔跟着如意,上了东角楼。
顾晞一身素白,站在东角楼望台上,招手示意李桑柔,“你看,那就是你的铺子。”
李桑柔站到顾晞旁边,看着护城河对面,她那间小小的速递铺,那片菜地,那间小小的小帐房,前面的马厩,以及,最前面,她那面高高飘扬的顺风大旗。
那面旗确实很高,站在角楼最高处,她几乎平视的看着那面随风招展的顺风大旗。
“看的很清楚。”李桑柔目光下落,看着被雪覆盖的那张白茬木茶桌,那些竹椅子,还有大常的铁锨,甚至她那把铜壶。
“下去说话吧,这里不能断了值守。”顾晞转身,和李桑柔一前一后,下了望台。
“走走?”顾晞打量着李桑柔身上的皮袄,看不出什么皮,却明显十分厚实,看来能拦住城楼上的寒风。
“好。”
两个人沿着城墙,缓步往前。
“沈娘娘和先皇一起走了。”走出长长一段,顾晞突然开口道。
“嗯?”李桑柔一个怔神,没反应过来。
“先皇是凌晨走的,弥留之际,我和大哥,还有老二,都在偏殿。
立太子那天,先皇见过大哥一面,之后,就不许往垂福宫递送折子,也不见任何人。
大哥说,先皇说他累得很,想安生几天,想安安生生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