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娘子那双眼睛,明亮得很,很聪明相,看样子是个想的比别人多的。
人吧,不能多想,想多了很容易出家。”
李桑柔闲闲散散的接着道。
“听你这么说,这出家,跟出嫁也没什么分别。”顾晞有几分哭笑不得。
“分别还是有的,出家自在多了,特别是像沈大娘子这种高门贵女。”李桑柔斜看了眼顾晞。
顾晞呆了一瞬,唉了一声,失笑道:“你这么一说,这出家,好像不是坏事,倒成了好事儿了。”
“一个女人,一个人,要是能想出嫁就出嫁,想出家就出家,这份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就很难得了。
出嫁也好,出家出罢,是不是好事儿,要看各人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样,不愿意出嫁的时候,能避进庵堂,出个家什么的,而不是走投无路,这一件,至少不是坏事儿。
最怕的,是走投无路,茫茫人世间,一望无际,却无可容身处。”李桑柔微笑道。
“也是。”顾晞沉默良久,叹气道。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是七公子的话。”李桑柔看了眼顾晞。
“我在宫里的时候,姨母还活着,那时候,沈家人进宫不容易,除了沈明书在老二身边伴读,大家一起上学,天天见,沈家别的孩子,一年见不了几回面。
姨母大行前,我就出宫了,就更没机会见面了,也就是每年给大哥过生辰的时候,一起吃顿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李桑柔叹了口气。
“你这话,”顾晞摇头而笑,“很早的时候,我跟大哥说过一回类似的话。”
顾晞的话顿住,那一回,他和大哥说的是阿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知所起,就一往而深。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约就像我现在很想念姨母。一想起姨母,不是不知所起,而是,都是一件一件的事。
我自小练功,起得极早,不管多早,一睁眼,姨母必定在旁边。
我闭着眼睛哭,姨母就抱着我,说我:晞哥儿哭成一只小花猫啦,今天哭成小花猫,也要练的像一只小花猫那样,又灵巧又厉害。
我书念得好,夫子夸奖我了,姨母开心的抱着我转圈。
我小时候,父亲见到我时,总是一脸严肃的瞪着我,我那时候很怕他,姨母就站在我后面,跟我说:晞哥儿,把头抬起来,他瞪你,你也瞪着他,他不慈,你就不必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