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虽然心中失望担忧到了极处,但刚刚已经记下的四十棍子的林梧已经没有再抗命的资本,只好躬身应了。
随后便与柴兴义一道,将本来就还在昏迷的剑兰一同送上马车,原路回到王府。
秋意渐浓,夜凉如水。
贺云樱坐在马车上,始终低垂目光,面上平静无波。一路上唯一的动作,便是拢在袖中的左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右腕。
鹤青。
他还真狠。
蚀骨之痛,锥心断肠。
贺云樱记得,前世的德化二十一年,她也是在初秋时分中毒的,是替萧熠挡了一刀。
那伤口不深,可毒性很烈。
太医院会诊之外,京城内外、快马五日可达的省府州县之中,所有能找的郎中医者,甚至镖局道馆寺庙,一切能求医问药之处,萧熠都命人请了个遍。
各种各样的法子、方子都试过,毒性也只缓解了一半。
所以她没有即刻殒命,而是在苦痛煎熬之中,撑了两个多月。
她中毒的头半个月,萧熠像疯了一样四处延医,甚至连刺杀之事的追查报复也顾不上。
到了后半月,那毒性似乎缓解了几分,却又无法全然除去,她全身关节都疼,萧熠便一回到蘅园便抱着她在温泉里泡着。
那是唯一她能睡着的地方,在温热的泉水中,在他怀里。
那时他就开始忙了。她也在各种方剂与镇痛药物的作用下时常昏昏沉沉,虽然睡不深,却也不太清醒。
偶尔她想,他大约是去追查刺杀的事情,或者朝廷上事情不能再放下了。模糊的念头晃一晃,也没多少力气细思。
到了第二个月,她已经不敢再面对镜中的自己。
有道是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她的头发没有白,却在中毒与尝试解毒的反复交攻之中迅速枯黄。
而那时,萧熠到蘅园的时间越来越少。
即便她那时因着药物时常昏睡,有时也在梦中觉得仍在他怀里,但相守十年的了解,她还是能感觉到萧熠的目光在回避她。
似乎是不忍看。
再后来,最后半月,他只在月初来了一次。
她身上太疼了,半睡半醒间还在流眼泪。他亲自给她喂了药,又低头亲她的额头,抹去她的眼泪。
到得她在药力下昏昏欲睡的时候,他说了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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