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时苦读兵书,勤练骑射,也是为了要辅佐昭罕成立一番功业的,”王启年站起身来向门走去,天光已经微微泛白,窦景只能看清他一个背影的轮廓,在黑暗中仿佛比白天显得更为高大,“只可惜时不我与。我本佳人,奈何从贼?”
“我本佳人,奈何从贼……”窦景喃喃地重复这句话,“你心有不甘,我胸怀仇恨,充满欲望,充满野心,一拍即合。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启年悄然而去,窦景沉下身子,把头埋进水中。
天虽然亮了,但是天光依然暗着。
风比前两日小了许多,正适合扬帆出航。
雨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窦景红色的嫁衣有着长长的拖摆,由一左一右两名侍女小心地牵着,免得被地上的泥水弄污。
但是弄污了又有什么关系呢,窦景毫不在乎,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王启年撑着伞站在岸边,身后是一条中型的客船,帆已经被风鼓起,船上的海龙旗迎着风发出猎猎声响。
一脚踏上岸和船之间架着的木板,窦景就知道没法回头了。
隔着衣袖牵着她手的王启年倒是从容不迫,稳如泰山。
雨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第八十四章 我本佳人,奈何从贼(2)
雨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天地在没有尽头的雨中是一片茫茫的灰;
海水是浓稠的灰蓝,腥风阵阵拂面;
送亲的队伍是大秦的骑兵,身穿黑色的铠甲,黑色的披风拖在身后,垂下马臀,淅淅沥沥地滴着雨水,平添繁重。
一片凝滞的黑灰中,只有身披嫁衣的她是一抹亮色。
窦景简直就是为红色而生,明艳如火。
百越有一句俗谚说“最烈的火最快燃尽”,用来形容窦景恰如其分。她的美貌比同龄人先一步绽放,也因此把她推入危险的境地,她在叔叔窦庸和覃嘎农的魔爪下苦苦挣扎多年,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倾诉,直到把自己献身于巫女,余生为复仇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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