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羽抬起眼,望向舅舅深渊般的暗蓝色眼眸:“舅舅,你用它杀过人吗?”
微风拂过,沧池边的树林传来沙沙的叶声,詹姆舅舅的目光看向远方,久久没有作答。
“婵羽,”詹姆舅舅坚定的语气不带一丝迟疑,“只有杀过人,才能真正成年。”
婵羽低下头,不赞同地轻摇:“可杀人是犯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偿命的。”
詹姆舅舅轻轻拍了拍婵羽的头,露出迷人的微笑,他笑起来的时候面颊上有两个深深的笑涡,但他很少笑,是以婵羽时至今日才得以发现。
婵羽曾经和瑚琏在被窝里悄悄地讨论过遥远而又隐秘的大人世界,瑚琏坚定地声称詹姆斯·温纳特是个相貌相当英俊的男子,是她们认识的人里最英俊的。婵羽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她觉得杜栩先生和詹姆舅舅不相上下、旗鼓相当,而他温和活泼的性格则更胜一筹。
“杜栩先生的确也长得英俊漂亮,”瑚琏思忖了一会儿才答道,“但他还是个大孩子呢,而温纳特先生是真正的男子汉!”
詹姆舅舅没有继续杀人的话题。而是从怀中拿出巾帕教婵羽仔仔细细地擦拭锋锐无匹的刀刃:“你身份尊贵,出入都有大批随从和禁卫保护,因此大部分时间,匕首只是用来买一个心安而已。要知道人越到高位,胆子就越小。”
婵羽有些不以为然:“那父皇是整个帝国最尊贵的人,他也是胆子最小的人吗?”
詹姆舅舅沉稳地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你还在为射箭而苦恼吗?”
婵羽摇摇头:“杜栩先生说有些事情,尤其是体力,是没办法勉强的,我只好放弃啦,现在去校场,也只是骑骑马而已。”
“听我说,婵羽,”詹姆舅舅平静地注视着她,“你的兄弟们练习是为了在比武大会或者战场上展现他们的雄性风姿,用以获得权力或者吸引异性。”
婵羽细细咀嚼舅舅话中的深意,觉得他意有所指,却叫人参详不透。
詹姆舅舅继续说道:“而你是高贵的公主,头脑才应是你诱敌深入的武器,你要学会以人心为战场,自有勇士为你使剑,只需要瞅准机会,不必非要亲自动手,也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婵羽并不能完全理解詹姆舅舅说的话,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无限鼓舞了她。
詹姆舅舅把匕首交还给婵羽:“在西境,女王一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宣宗陛下本来也能成为皇帝,只是她选择了没有那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