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用一贯温柔又坚定的语气对赢净说:“无为早就是个去了势的人,别再胡思乱想了。”
赢净便把自己对有人要暗杀瑚琏的疑惑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瑚琏的名字和身份,免得为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的这个人,她既是个孤儿,又是个半大的孩子,应该不会是因仇或者因情,”无为替赢净的茶盅中续上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掌握了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的拥有者很有地位,甚至可以不顾皇后的体面和公子公主的人身安全,势要灭口。黑手躲在暗处,不弄清这个秘密,就无从谈防范。”
赢净静静思忖这句话的深意,无为的分析多少使得赢净理出了一点头绪,但是新的谜团又浮现心头——瑚琏究竟掌握了什么大人物的惊天秘密呢?这恐怕要问她自己才知道了,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无为又阖上双目,似已入定。
赢净决定将心中另一个疑问也一吐为快:“你背上的纹身,是蛟龙吗?”
无为突然睁开双眼,回头看向赢净,目光射出寒意:“你知道了?”
赢净看了看茶盅中那瓣茶叶,此时已经沉在杯底,他似漫不经心道:“百越传闻中的秘术能使男子遇水化龙,指的是不是这种遇水则显影的纹身?”
无为的表情已经充分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赢净没什么疑问了,他站起身,俯视着无为说:“你要知道,蛟龙不是龙。”
赢净无意欣赏无为的表情变化,转身正欲离去,突然传来了急促而连续不断的钟声,九响为一组,赢净在心中默默地计数,那钟声一共响了十二组,一百零八响。
无为迅速地站起身来,牵着赢净的袖子就往外走:“出大事了!”
赢净知道这一百零八响的钟声是永泰宫中最高级别的召集令,一旦敲响,三公九卿和贵族宗亲必须前往宣室殿,就连替身僧无为也不例外,因为这钟声意味着国丧或者紧急战事。
宣室殿前的广场上孤零零地停着一辆马拉的囚车。马是老而劣的矮马,车是原木打的囚车,车的左右各有四名军士守卫。囚车中还瘫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生死不明。隔着老远就传来一股浓烈的臭味,很明显是囚车中散发出来的。一直守着宣室殿前雍州鼎的黑鹰此刻正振开双翅,在囚车上低低地盘旋,仿佛等待狩猎的时机。
赢净走进宣室殿的时候,殿内已经聚了一屋子人。右手一列的大臣们各个讳莫如深,赢净熟悉他们的面孔和名字,却不能够完全一一对应。詹事岳骏德长跪在地,他的夫人景阳公主正搂着岳攸平哀哀地哭泣,岳攸至沉默地侍立一旁。卫皇后面色铁青,她身边的婵羽看上去如此单薄,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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