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皎若月华般的声音随着一袭青衫人影进来:“你们聊什么呢?”
岳攸平道:“公子澈,我瞧你今儿来的倒早!是来拜见新师傅的吗?”
青衫少年大步进殿,径直坐在了第一排中间的案几前:“表弟,你要看仔细,我什么时候来迟过?”
公子净转向来人,笑道:“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岳攸至附和道:“可不是,一打眼,我还当又进来一个公子净。”
透过屏风的镂空花纹,杜栩观察着这个青衫少年,他想必就是皇后的儿子公子澈,果然气度不凡。他身量与公子净相仿,只是要更瘦削一些,青衫裹在他细瘦挺拔的身上更显得宽大;他们二人相貌也有七分神似,但具体到五官,公子澈的上半张脸像卫皇后,明润饱满的额头,眉目疏朗,眉骨隆起,耳高贴脑,耳垂圆润透白,饱满的杏眼如璀璨的黑曜石,玲珑的颧骨如凤尾一般向上斜插入鬓;下半张脸则像陛下,和公子净一样直挺灵秀的鼻梁,嘴唇棱角分明,他前排的牙齿都已换完,笑起来整齐洁白的两排,翩翩风姿,淡雅清朗。
跟在公子澈身后进来的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女,至少有一半的胡人血统,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温柔的面部轮廓带着猫咪的慵懒和狐狸的诱惑,两相结合竟有神秘的纯洁感,她纤腰长腿,绯色衫子,极为窈窕,在公子澈身旁一案坐了下来,杜栩猜测这美貌少女可能是某位贵族之女。眼见着人已到齐,晨鼓声业已停止,杜栩正打算从屏风后面来个惊艳亮相,却生生被一声琤琤玉石之音给打断——
“赢婵羽!谁让你穿我的衣服?!”
话音未落,“嗖”的一团物事便向着“公子澈”袭来,“公子澈”敏捷地微一侧身,那团物事“啪”的一声落在了乌木屏风上,撞得稀烂,有黏糊糊的汁液透过屏风雕花的镂空缝隙溅到杜栩的脸上,应该是某种还未成熟的果子,宫中各种树木繁多,这个季节野果子随处可见。
“公子澈”轻轻拍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嗤笑一声:“有种瞄准!”
一个身穿石青色衫子的男孩举着一把弹弓一溜烟旋风似的跑进殿内,伸出手来指着“公子澈”:“有种别躲!”
“公子澈”调皮道:“我瞧你这衣服刚做好,浆的硬邦邦的,好心先替你穿软和点,我不躲,被你那烂果子弄脏了怎么办?你怎么不识好歹。”
举着弹弓的男孩才不废话,矫健的双臂举起弹弓,又是一弹飞来,这次距离近,果子弹来的又猛又狠,只见“公子澈”一把抓过胖乎乎的岳攸平替自己挡了这一击,可怜岳攸平还搞不清楚状况,后背就挨了一下,估计是疼得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公子澈”推开大哭的岳攸平,闪身一个健步踏上自己面前的案几,一跃跳到乌木屏风前的师傅案几上,居高临下,自怀中也掏出一把弹弓,袖子抖了抖,两枚松果握在手中,迅速装弹、拉弓、弹射,动作一气呵成,两枚松果前后飞出,一枚被石青色衫子的男孩躲过,打在廊柱上,另一枚在男孩躲闪时打中他的肩胛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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