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她的骨肉啊!她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凭什么落到别人手里,被别人养成连她都看不下去的模样?
一年又一年地过去,女儿长大了,会埋怨和责备她了,她没有办法,只能尽全力去弥补女儿缺失的母爱,却依然补不回来那十几年的空白。
穆氏看着怀里已经没了气的夜连绵,把头深深地埋到夜连绵的脸上。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却成了她跟这个女儿这一生最近的一次距离。
没有人能理解她有多么的不舍,也没有人能理解她为何一次次地在夜连绵面前服软,甚至不惜牺牲其它孩子的利益,也要满足这个女儿的无礼要求。
因为她就是欠这个孩子的,这个孩子没有吃过她一口奶,没有被她抱在怀里过一次,是她自己没本事,一次次地屈服于丈夫,一次次地屈服于婆婆。但凡她能强硬一些,这孩子早就回到她身边了。但凡这和离的勇气她早就有,这孩子也不至于被教养成这样。
本来就欠着了,现在她又亲手把这孩子打死穆氏抬起头看着夜连绵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脸,喃喃地问:连绵,如果我陪着你一起死,你在九泉之下还愿不愿意见到我?你是会恨我,还是会接纳我这个母亲?连绵你说句话,只要你说能接纳我,我立即就抹了脖子去陪你。可是你若恨我,那我就不敢了。你这一生短短十几年,也恨了我十几年,我不能让你在死了之后还看到我这张让你怨恨的脸。
可是连绵,如果我不陪你去死,我又该怎么活?你让我怎么活啊?
穆氏仰起头,一声凄厉的大喊,声音几乎要穿过这隔音罩,传得整个临安内城能听见了。
一把匕首被她取了出来,是从夜连绵身上取出的。穆氏握着那匕首说:我早看到你把这东西捡起来了,也不知道你拿这东西要干什么,是要杀什么人吗?但愿你要杀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的这些哥哥姐姐和妹妹们。连绵,欠你的人是我,不是她们,你同他们和解吧,让他们给你办一场风光的丧礼,你是夜家正儿八经的嫡小姐,谁都不能看轻了你。
至于我,我还是要去陪你的,即使你恨我,我也得去。连绵,别走得太急,等等娘。
匕首对着心口,狠狠扎了下去。所有人都急了,夜飞舟展了最快的轻功窜了过去,却还是来不及握住匕首,眼瞅着刀子没入心口,力道大得连刀柄都没了半寸进去。
母亲!夜飞玉和夜清眉齐声大喊,夜飞舟却立即回头向夜温言看去,小四!
夜温言点点头,无力地开口,说了两个字:无事。夜飞舟的心这才放下来。
夜飞玉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回头叫她:言儿,言儿你快过来看看,你救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