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想不明白原主是什么智商,一个惦记着给六皇子做填房的丫鬟,还能留在身边七八年,是当真看不出那熙春的心思,还是对自己过于自信,根本懒得理会小小下人?
心口被扎过刀子的地方又有些疼痛,不是真实的疼,是精神上的。
夜温言很是无奈,你如今到是什么都懂了,当初都想什么来着?就只一味的觉得祖父待你好,府里人就全都待你好。就一味地想着自己是主子,下人怎么可能跟主子生出二心来。可是人心隔肚皮啊傻姑娘!你看这才几日光景,这座一品将军府就从糖蜜罐儿变成了吃人窟,咱们也从天舞轩被赶到了这处无名小院儿来,就连我盖的这床被子,都薄得不像话。
她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本来身上就发冷,被子再薄,盖了跟没盖也没多少区别。
你跟皇帝是死在一天的,皇帝头七你也头七,你这一丝残魂我最多能留你到头七之日,过完头七就要消散了。所以,有什么心愿尽管告诉我,我能做的就替你做,不能做的,便留到日后慢慢做。总归得让你放心的走,不留遗憾,来世也能投个好胎。
心口又疼了起来,有个声音轻轻飘在耳边,她听到那声音说:查出我祖父和父亲的真正死因,就是我唯一的心愿。你是个厉害的人,你比我强,我心甘情愿把身体送给你,让你替我活下去。我不求你替我报仇,只求你查明他们的死因,替他们报仇。
她点头,好,我答应你。
疼痛不在了,那个声音也再没响起来过,到是睡在外间守夜的坠儿走了过来,小声问她:小姐,是您在说话吗?
她掀起帐幔,坠儿,你递个小镜子来。这会儿天亮了,我先照照我这张脸。
坠儿在桌上找了个镜子拿给她,这应该是五小姐的镜子,街上几十文钱就能买一个的。坠儿见过小姐您以前的镜子,上面都是镶着宝石的,可好看了。
夜温言没搭话,坠儿便也没再多说,递了镜子就回到外间去。
她借着窗外亮光照自己的脸,并未觉得有多陌生。
一品将军府四小姐的模样同她前世几乎就是一模一样,除了衣着装扮和头发长短,至少她在这面铜镜里是瞅不出区别的。
恩,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同,现在这张脸是她前世十五岁时的模样,是她还在上夜家私塾时的样子。
夜家私塾啊!她长叹了一声,强压去心里泛上来的酸楚。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像爷爷临死前同她说的,不要去怀念,也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这是夜家的劫数,也是五脉的劫数,是社会发展到那个阶段,所有人都必须要走的一条路。不管是他们五脉,还是统治者,都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