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处是一个光滑的、圆润的球形,也是这里的光源。
或许……那也并不仅仅是这里的光源。
“那是……”谢蕴昭喃喃道,“十万大山中上空的‘月亮’吗?”
“呜呜”的埙声停下了。
“那不是月亮。不过数万年中,所有魔族都如此称呼。他们过分缅怀古籍中记载的上古,缅怀早已被我们的血脉遗忘的、真正的天地,却忘了自己和外界早已格格不入”
魔君抬起了眼。他放下埙,拍了拍椅子扶手,很有些感慨道:“这王座也不大适合放在这里,可我习惯了它,就还是带来了。”
那是一双狭长的、平静的、暗红色的双眼,含着秋天草木凋谢的萧索之意,和冬日漫天飞雪的极寒肃杀。
他长得很好看,是通身肃杀也遮盖不过的好看。不过作为兄长,他和千江寒长得不大像。这也是很自然的,毕竟千江寒长得和道君一模一样。
反而……他和卫枕流的容貌颇有相似。
他看向卫枕流,说:“吾儿。”
“我不是你儿子。”卫枕流淡淡道。
“你一半的血脉来源于我,就是我唯一的儿子。”魔君淡然的神情,看上去与卫枕流更像了。
“无所谓。”卫枕流说,“你愿意如何想,都与我无关。”
魔君陛下略略眯起了眼。他的眼睛与卫枕流就不像了,没有那份阴郁的精致美丽,而更多了三分深沉的威严。
“有胆色,不愧是我的儿子。”他赞叹道,“若你是来杀我,就要更让我多欣赏三分,哪怕你是个虚伪的道门修士。”
——哈哈哈哈这段真是太好笑了……
他旁边的弟弟沉迷看书,肆无忌惮地发出了破坏氛围的笑声。
不过魔君陛下似乎已经非常习惯弟弟的德性了,完全能够视他于无物,保持自己的淡定自若。
谢蕴昭闭了闭眼。
她问:“你们开启传承之战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这些人前来,好杀了他们、得到他们的力量?”
魔君很是仔细地看了看她。
“这岂非显而易见?正是如此。”他若有所思,“这么说,你就是吾儿择定的伴侣?千江寒这小子也很喜欢你,若非情势危急,看我儿子和我弟弟抢女人岂不也很有趣。”
他说着,顾自大笑起来。其我行我素、任性自我的气质,比少魔君更胜一筹。
谢蕴昭没有理他。她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在自己想做什么事的时候,能通通无视别人的插科打诨,全当没听见。
她又抬头看了看顶上那光明柔润的“月亮”,再看看莲台山的魔君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