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来念叨去,念得头疼的一方成了谢蕴昭。
不过, 师父也就是嘴上说说她。这老头子心中清楚得很,明白她现在正努力搜索两仪称的消息, 不仅每日都往藏书阁跑,还总是去和别的师长、同门套近乎,想知道他们在外云游时是否有什么线索。
在谢蕴昭看来,师父现在正处于一种复杂的心态中。
一方面,师父他总觉得对不住她,因为他修为有损,不能像其他峰主一般为她提供奢华的修炼资源,只能在心法上提点几句。
另一方面,老头子大约还有些惭愧,觉得自己收个徒弟,本想传承道法,却反而让徒弟为他的伤势操心。
而且之前在平京,郭衍前辈也算坑了她一把。师父好像很懊悔,觉得都是他托徒弟给郭衍带信,才害她卷入了平京的旋涡。
但师父从来不说这些。他很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习气,不会表露内心的软弱,所以才把这些柔软的抱歉化为口头的叮嘱,只会使劲给她做好吃的,生气时假装打她的脑袋,其实一点都不疼。有时他还唠叨她穿得太素净,不像别的女修一般花枝摇曳。
谢蕴昭有时蹲在微梦洞府路边,看师父在田里忙活。老头子在一堆草叶、蔬果里走来走去,腰背始终佝偻,花白的须发乱糟糟的,皮肤上深深的褶皱让他显得和凡间的老人无异。
她从很久以前就觉得……师父有些像外祖父,也有些像外祖母。
家人不需要有用,家人就是家人。
谢蕴昭想着,傻笑了两声。忽然她脑袋一沉,再一轻;原来是达达在和阿拉斯减追逐打闹,飞起来踩了她的脑袋。
“达达……!”谢蕴昭一把揪住鸭子翅膀,磨牙,“你是不是故意的?”
“嘎……嘎!”不是!
鸭子心虚得眼神乱飘。
“欧呜!”阿拉斯减冲过来,一头撞在达达背上,顺带还撞倒了谢蕴昭。
她带着两个毛茸茸仰天栽倒在地,看着冬日微蓝的天空。
田里,师父拎着个胡萝卜,扬起手,问:“阿昭,今天晚饭吃胡萝卜烧排骨吧?”
“……师父,我们吃烧鸭腿或者狗肉火锅吧。”
“……嘎!”
“……欧呜!”
毛茸茸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老神仙一样的真君也在一旁,拽着一根茄子凝神观察。闻言,他抖了抖长长的白眉,目光炯炯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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