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边躺卧的阿拉斯减前爪交叉,闻言“呼噜噜”一声,十分赞同地点点狗头。它经常被师父溜,和师父感情很深。
“我却老了,做事才畏首畏尾。”郭衍又喝了一碗酒,重重将碗放下,“好,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便将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凡事量力而为,不可过分冒险。”
看谢蕴昭点头,郭衍方才张口。但才发出一个音节,他又闭上嘴,重重深呼吸几次,面上流露痛苦自责的神情。
“谢师侄猜得不错,我自始至终都知道蝴蝶玉简的下落。”他闭了闭双目,“是我害死了弟子们。”
——噶……
达达睁大一双四白眼盯他,翅膀尖尖扒紧了谢蕴昭的手。后者听懂了鸭子的疑问:这个人之前说谎了吗?为什么呢?
谢蕴昭拍了拍严肃思考中的鸭子头。
郭衍继续道:“蝴蝶玉简送来的那一天,我抓住了那个人。”
谢蕴昭点点头:“不错,这才合理。就算被城中大阵压制,您也毕竟是归真境的真人。堂堂第六境大修士,如何能对来人一无所知?”
“说得也是。”
郭衍苦笑一声,又沉默片刻,似是在回忆。而后他整理神色,方才开口说:“带来蝴蝶玉简的人是……”
“……沈佛心。”
——噶!
达达被勒得太紧了些,抗议地叫了一声。谢蕴昭松开手,歉意地拍拍鸭子的头。
阿拉斯减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立刻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又舔了舔她的手。
郭衍也看着她:“你似乎并不吃惊。”
“有些吃惊,又不怎么吃惊。”谢蕴昭自嘲一笑,“我早该想到,能在平京中与谢九抗衡的当然是沈佛心,只是我不明白,沈佛心是神游圆满的佛修不假,蝴蝶玉简也确实很重要,但……”
她盯住郭衍:“郭真人,你在决定帮助沈佛心的时候,是否已经做好了其他弟子全被诛杀的准备?”
老人闭上眼,说:“那是不容原谅的罪行。”
“但死的弟子是无辜的。”
“但死的凡人更加无辜。”
谢蕴昭重复:“更加?”
“凡人比修仙者卑弱得多。谢师侄,你情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钱恒报仇,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凡人比修仙者更加不幸……而不幸的人,总是比幸运的人更加无辜。”
谢蕴昭握紧双手。
她说:“我不懂得郭真人的道理。在我眼中,生命的重量是相等的,凡人和修士谁也不比谁更珍贵。而我……我看重的人,又比不被我看重的人的命更珍贵一些。”
“看重吗……是啊,那都是跟随我许多年的弟子,就像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