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直直地栽倒下去。
正常人这样做,叫自找死路。他们的头会重重磕在地上,像一个熟透了的西瓜被摔碎。
而谢蕴昭这样做,则在下一刻落进了阴影中。紧接着,她也陷入了地底。
灵力被一点点地释放出来,试探着平京大阵对她的容忍程度。
辟谷。不动。和光。
和光圆满。
平京安静如昔,而地下的世界甚至更加安静。
神识不能使用,灵力就张开成了细致的网络,像树木蔓生的根系,带着她往上西京飞驰而去。
她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大阵的存在……如果她的灵力网是一棵年轻的树,那么大阵就像伫立万载却依旧生机勃勃的古树。它在沉睡,却散发着生机。
奇怪的是,她甚至在其中察觉了一丝亲切的气息,让人无端想起血脉的共鸣。
谢蕴昭没有时间追究其中的缘故。她现在只是觉得,原来她能够在平京中使用全部的灵力,这就很好。
使用神识会被镇守平京的人发现,那便不用。不能用神识的修士就像瘸了一条腿,可就算是瘸子,握着刀也是能杀人的。
巡夜的骑兵被她抛在身后。
沉寂的中京区被她抛在身后。
朱雀大道的森严守备也被她抛在身后。
她眼前是一片漆黑,但事先打听好的王留所在之处,在她脑海中就像一抹唯一的光亮,而她正不断接近。
一旦能放开灵力,就有许多微妙的、强度不同的“火焰”出现在她的灵觉感知范围内——那都是修为不一的修士。
其中不乏带着妖力的妖仆。
前天和她交手的应该就是王留的妖仆。她特意仔细地感知了一番,确认那名妖仆的真实修为是和光境中阶,而非表现出来的不动境后阶。
妖仆通常都与主人的年纪差不多。在平京城中,十几岁的和光境中阶的妖仆……也算资质卓绝。
谢蕴昭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藏修为。
她也不打算知道。
哪怕那名妖仆似乎有什么天赋神通,可以敏锐地察觉到距离他很近的修士的气息……
王氏嫡枝六房的府邸里,安静打坐的妖仆猛地睁开了双眼。
睁眼的一刹那,他也已经抽出了长刀,一声暴喝也已经到了唇边。
……即便他能察觉,又有什么关系?
刀光是冷的。
剑光却是暖的。
灼灼的、艳丽的、火一般的剑光,照亮了妖仆的刀;刀光照亮了妖仆的眼睛,照出了他那双紧绷的竖瞳和惊疑不定的情绪。
那一缕情绪,很快转变为了绝望。
因为剑光切断了刀光,随之又切断了妖仆的头颅。
他张大了嘴,却只发出“嗬”的一声。头颅滚落,却一丝声响都并未传出。
世家着紧嫡枝子弟的安危,因而妖仆常常与主人同睡一屋。
王氏六房的嫡子,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