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沈钰。
沈钰是沈越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相差不到四岁,都是嫡枝第五房的后辈。沈越原本名为“钺”,但他十一岁测出灵根时,有人起卦算命,说他命犯刀兵,不宜用“钺”字。
沈家的长辈才改了个“越”,勉励他超越同辈,力争上游。
沈钰蹲在走廊上,百无聊赖地洒下一把鱼食,看锦鲤争抢如涌泉。他酸溜溜地想:现在看来,沈越倒真是力争上游了,搞不好今后还要成为谢九郎第二!
可作为沈越的亲弟弟,他怎么就什么都没有呢?
要说起来,明明沈越也……
他愤愤起来,一把将剩余的鱼食全都投进水中。
正好沈父及幕僚谈完了事,从长廊拐角走来。一看幼子又在无所事事,沈父便心头火起,厉声叱道:“沈钰!”
沈钰反应极快,“嗖”一下跳起来,头也不回就往另一头跑。
沈父更怒:“你去哪儿?!”
沈钰大声说:“我去找阿留,我同他约好了的!”
王留是王氏嫡枝六房的孩子,王大人更是沈父的顶头上司。沈父一噎,只得悻悻看着小破孩子跑远,心痛地叹道:“却是被他母亲养成了个纨绔!”
沈钰才不管纨绔不纨绔。
他今年十四岁,与王留一般大。两人从小臭味相投,没少干过招猫逗狗、上房揭瓦的事。
他今天其实没和王留有约,只是为了逃避沈父的责罚才一溜烟跑了。不过以往他也常常不告登门,去找王留玩耍。
是以,沈钰便兴冲冲地叫了牛车,借着自家姑母的便利,借了皇城的道,径直去了上西京。宫墙上有人远远望见沈家的马车经过,同人确认过后,便私下暗叹:“区区世家幼子出行,便敢借道皇城,陛下天威何在?”
旁人无言以对,不敢回话,只得深深低头。
不提寂寂皇城中的私语,沈钰一路畅行,不久后便来到了上西京。
王氏六房的人也早就熟悉了沈钰及其下仆,见他到访,忙殷勤地开了门引他进去。
沈钰兴致勃勃地问:“阿留在哪儿?听说他把自己关起来硬要修道,现在出来了么?”
王氏家仆赔笑道:“出来了,只少爷还心情不佳,若能见到钰少爷,想来会十分高兴。”
说得沈钰更是得意,脚步不停,不一会儿就到了王留的住所。
一进院门,却见一个貌美妇人面色焦急、眼睛微红,更时不时揩一下眼角。她盯着紧闭的房门,想去敲门,却又犹豫不决。
“六伯母?”沈钰连忙施礼,装得一脸乖巧,“我来寻阿留。您这是怎么……”
“阿钰来了?好孩子,来得正好。”王六夫人妙目一亮,招手道,“阿留将自己关在房门里,似是身上不大舒服,却又……又不肯看大夫。你们向来交好,能不能去看看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