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这人是真的来借宿的,没想到刚住进来,转头这户人就遭祸了。他自然就被殃及池鱼了……简直是倒霉顶透了。
简禾摇头一叹,正要往回走,视线不经意地在这个男人脸上一停,顿时僵住了。
夜阑雨正在外面与门生交代善后的办法,突然听见了一声绝望的尖叫声从房间里传来,怔了半秒,瞬间夺门而入。众人也吓了一跳,慌忙追着他,也冲进了那小房间里。
夜阑雨定睛一看,简禾刚才拿着的烛台已经掉在地上了,她抱着头,跪在了那具尸首面前,正在发着抖呜咽。
夜阑雨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急道:“你怎么了?!”
简禾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夜阑雨的手臂,眼眶通红:“我爹不是烧死的,我爹是被他杀的。戚义山,我记得他的脸,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是他杀了我爹,是他!我化灰都记得他!”
她说话的语速飞快,甚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夜阑雨也吃了一惊,看向了地上的男人。他和七年前那个男人没打过几次照面。被吸成了干尸以后,人的面容和年轻时有很大区别,但若是曾经朝夕相对的人,又或者是曾经在记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的人,依靠嶙峋凹凸的骨象,依然可以认出来。他毫不怀疑简禾说的话。
后方的夜家门生不知所措,夜阑雨示意他们都出去。
“我记得了,那天晚上,我跑回了威风寨……我想躲起来,然后把我爹带下山治病,我们说好了,我去救我爹,你去找大夫的。可我还没有找到我爹的房间,山寨就着火了,好多人在喊‘救命’,地上好多血,我在里面乱跑,又慌又怕。突然之间,我看到了这个男人,他也想跑!”简禾抓着头发,神态有了一丝癫狂,哽咽道:“我知道如果我敢拦着他,他一定会杀了我,但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了!所以我就远远地追着他,终于见到他被绊倒了,摔到了地上。我立即抓住机会冲了上去,拾起了一根木棍,朝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打了下去。那时火太大了,我又很慌张,没去摸摸他鼻息看他死了没有,就被火逼进地厩里了。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还活着,他凭什么活到现在?!”
“小禾,小禾。”看到她的表现,夜阑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担忧,捏住了她的肩膀,加重了声音:“小禾,听我说。”
简禾如梦初醒,大喘着气,还是有点儿不清醒的样子。
夜阑雨厌恶地将那具难看的尸首踹开了,用力地搂住了她,竭力地安抚道:“没事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一切都过去了,戚义山已经死了,他罪有应得,自食恶果,老天没有放过他。作为苟延残喘了几年的代价,他死的时候很害怕,也很痛苦,是被魍魉吸光了精气死的,远比你当头敲他一棍要痛苦得多。你忘记了吗?你和我一起把那只魍魉收复了,你替你爹报了仇,同时没有让这个人的血染脏你的手。明白吗?你已经报仇了,这个人渣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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