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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噩梦,泪水是在梦里流的,但简禾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双眼肿痛,连神识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了——此处已不是苏渭自己的行宫了,而是一座十分整洁的小木屋。

衣裳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了,不过比她惯常的尺寸要大一些。简禾摸了摸,才发现这是男式的衣裳。

那只鸟兽团子在枕边蹲着,难道说……这里是玄衣自己住的地方?这衣服是他以前穿过的?

简禾不假思索,跳下了地,跑到了外面去,看到草地上的一条清澈的溪流边,坐着一个人。

玄衣漠然地盯着溪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玄衣的年纪比她大,但是,在看见他这个模样以后,简禾居然油然而生出了一种十分强烈的疼爱他、保护他不受伤害的冲动。她咬手指,踌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在娘亲过世时,她很难受,她爹陪她在娘亲住过的地方坐了一夜,让她感到了一丝安慰。后来她爹急病去了,她甚至没有多少悲伤的时间,只能自己整理好心情。

虽说她两位至亲的离开都不像玄衣的父亲这么惨烈,不过,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简禾也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握住了玄衣搭在膝上的冷冰冰的手,陪他坐着。离得近了,简禾闻到了一阵轻微的铁锈味。

玄衣还穿着昨日的那一袭黑衣,衣裳的边缘绣了一圈精致的银丝的。在灿烂的日光下,简禾才看到,他长袍末尾那一圈银亮的绣纹已被染成了不详且浓郁的乌黑色。

那是从血流成河的地方拖曳过后,所留下的证据。

透过这触目惊心的血迹,简禾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的情景——苟延残喘的苏渭身上绽开了一朵朵血花,向四周流淌开来,逐渐攀上了玄衣的衣角。

第一眼就看到了痛恨的人,只要是血性尚存的人,都会当场为父报仇。苏渭这个人渣,估计不仅死了,还死得极为痛苦。

心中已有了揣测,简禾却没有问。从中午坐到了夜深,直到露水蒙上了眉梢。玄衣慢慢地吐出了心间的浊气,侧头看向他身旁打瞌睡的女孩。

饿着肚子的简禾已经坐困了,不知不觉中挨着他,委委屈屈地缩成了一团,连在梦中也不放开手,像是某种可以让人安心的仪式,带着孩子气的执拗。

他全身都是冷的,唯一有温度的部位,就是被她握住的手,捂得都有点热了,沁出了汗水。就是这一簇小小的火种,让他在漫长的黑夜不至于真的冻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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