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夜风之中,阿泫伏在了栏杆上,对着江水干呕。涟漪微晃,于他青白的脸上荡出了明暗不一的银光。
他虽人小,消化能力却好得可怕,两个时辰前才吃过生肉,此时都已消化了,呕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只能呕出些清涎来。
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否则天天没点东西下肚,就算是魔族人也会受不了。
终于呕完,阿泫晃了晃,倚着栏杆,坐在甲板。简禾搀住了他,道:“觉得怎么样?还是很难受?”
阿泫摇了摇头,拭掉了唇上的晶莹,道:“没事。”
“唉,河清近水,我还以为你是坐惯了船的。”简禾拍了拍他的后背,开玩笑道:“怎么就晕船晕成这样了。”
阿泫却道:“我的确是第一次坐船。”
刚上船时还一切正常。晃荡一天一夜后,那股难受的劲儿终于涌出来了。
简禾揉了揉他的头发,赞扬道:“那你的表现在第一次坐船的人里面已经算好的了,哈哈哈!”
阿泫静静地抱膝坐着,忽然道:“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简禾以为他是在拉家常,奇道:“我什么样子?”
“你是真的没有自觉。”阿泫颇不痛快地挤出了一句话,忍了忍,方冷声道:“既然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我来告诉你——路上见到可怜的人,哪怕是此前素未谋面,你都要帮上一把,惹得别人对你念念不忘,为你心烦意乱。你自己倒是快活自在,爱来便来,爱走便走,说抛就抛。被你管过的人还以为自己有多特别,却不知你根本就对谁都……”
意识到说得太多,阿泫忍了忍,没有再说下去。
简禾目瞪口呆。
他是突然就不说了,可她却不能装作没听见。
实际上,在她听来,这番话本身没错,错就错在,说得出这样的话的人,不应该是阿泫!
简禾须臾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觉得我在可怜你?我见到可怜的人都会管?”
阿泫睁目,反问道:“难道不是吗!就算是路边一只阿猫阿狗朝你摇摇尾巴,你也会管上一通,我有说错吗?”
这句话听上去何其熟悉,简禾忽然记起来,贺熠当年不就是在她面前这样说过孟涟吗?说“路边的阿猫阿狗朝他摇摇尾巴,姓孟的都会管上一通”。
兜兜转转,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从旁人口中听见同一句评价。无论是语气还是词句,都简直像是从一个人口中说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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