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鹂有些迷惑,忽然看见陈宏森用胳臂撑起背心下摆,从内翻上去擦满额的汗水,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腰腹。
她的迷惑瞬间烟消云散,陈宏森,他果然是好男有福一身毛啊!
第柒壹章 不管未来如何,但他们都知道,现在是光明的。
沈晓军提着一个大皮箱走进弄堂里。陆家阿爷坐在竹椅上,腿间摆着一只小矮凳,凳上搁着一只焯过水的猪头,黄黄的肉色,耷拉两片大耳朵,眼睛闭牢,嘴巴弯成弧,像在微笑的样子。他戴了一副老花眼镜,正拿着镊子对着阳光钳细毛。
沈晓军笑着打招呼:“阿爷,又买了猪头来吃啊?”
“啥叫又买?你不要冤枉人,今年统共就买了这一趟。”陆阿叔急忙忙解释,这些上年纪历过温饱不足岁月的人,大有一种吃好一点就羞于见人的心态。
“要过年了,应该应该。”沈晓军道:“不过上海人不大会弄这猪头肉。”
“那你就看走了眼。”陆家阿爷呵呵笑两声,掩不住一副老嘎厉害的神气:“我祖籍扬州,淮扬菜中有道扒烧整猪头,你是做餐饮的,应该比我晓得。”
“嗳,这我晓得,炖出来酥烂入味,肥而不腻,绝对不卡牙齿。”
陆家阿爷嗯道:“还有点水平,旧年我回扬州老家探亲,邻居是大户人家,每趟烧猪头肉,那香味从墙里飘出来,飘到我家门口,让人流馋唾水。我就去请教他家厨师,花了一条烟讨来秘方。”
沈晓军挺有兴致的问:“秘方是啥,能告诉我么?”
陆家阿爷笑道:“当然,我们是街坊弄堂的老邻居嘛,我讲把侬听,把猪首剃刷干净,最好在大灶上烧,用一大碗油酱,记得是黄豆酱,还有茴香大料,拌得停当,在上锅隔水蒸,大抵两个钟头,烧得猪头皮脱肉化,香喷喷五味俱全,如果口味重,最好再调个葱蒜油碟,蘸蘸伊它,好吃得打耳光也不肯放。”
“.......”
沈晓军走时道:“阿爷,侬个邻居是西门庆吧?金瓶梅倒读得透透的。”
“又瞎三话四了。”陆家阿爷这趟又急了,脸红脖子粗:这是禁书,禁书,看了要捉去做牢,不好冤枉好人。 他看的是小儿书,后来一套全被陈宏森这个小赤佬骗走了。
沈晓军回到屋里,把大皮箱往沙发前一搁,对吃苹果看电视的张爱玉讲:“陆家阿爷有趣,把金瓶梅里烧猪头肉的原话都背出来了,还讲没看过。”
张爱玉不响,盯着那皮箱稍刻,才语气幽怨:“哪能啦!以在早出晚归也就算罢,打算收拾衣裳、住进店里不回来了?老婆孩子都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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