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穿堂风吹过,解了潮湿阴闷的空气,有一种说不透的清新凉爽,这天是快要出梅了!但酷暑也将紧随而至,她为此时能把握住这份无人察觉的凉意而心情大好。墙面爬着乱七八糟的电线,像蛛网一样,却也会在某处结出一朵灯花来,静静照着一堆乌黑的煤球、搪瓷缸里几根碧绿青蒜、还有谁家忘记收回的马桶,孤零零倚墙靠着,一声娇笑从未关严实的窗缝里钻出来,却又嘎然而止,是意犹未尽的风情。
宝珍回想着方才和雪琴说话的心境,仿佛从没有起过什么罅隙,但确实睁睁地有几道抓痕,如猫爪子挠过般,尖锐的刺痛已经好了,可要全然不见,还需时光慢慢去磨平,但她们还年轻,有的不就是大把的似水流年么!
梁鹂一早在弄堂里水龙头边刷牙齿,一瞟陈宏森从外面晨跑回来,满头大汗地凑到水龙头底下洗脸,就起身往另一侧去,陈宏森真是奇了,这些天见到他东藏西闪的,哼,偏不让她得逞。
一个箭步展开手臂拦她面前:“嗨,躲着我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你。”梁鹂瞪他一眼:“小流氓!”
陈宏森怔了怔:“什么?”
“花花公子!”
陈宏森恍然大悟,往事不堪回首:“我也很惨啊,让你香一记面孔,被姆妈的藤条抽得都是伤。你瞧,给你瞧!”他掀起后背衣服:“看到没,藤条印子!”梁鹂抿嘴偷笑:“活该!反正我不要理你了!”
陈宏森龇牙道:“你敢不理我,我就四处嚷嚷,你香我面孔。”
梁鹂不笑了,一跺脚:“你敢乱说!我就告诉你姆妈,再抽你一顿。”
“让我不说可以,再香我一记面孔!”
梁鹂脸也不洗了,收拾起盆子气嘟嘟的回家。
陈宏森笑洒洒跟在她后面,嘴里哼起歌来:“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烧泡饭的爷叔揿着锅盖问:“啥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