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珍容无奈,想要跟两人解释在溪南村见瓷厂的好处,却有一只手将她的手握住,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人,据草民所知,大朔律例,虽‘士农工商’不可违背,但若是以官府的名义开设工坊,若是能成,便算是官员的政绩,可有此例?”
“这……”高仪宾皱眉,思索了很久之后才终于从脑海深处挖出了这一条律例,想清楚全部的律法之后,他顿时面露为难,“虽有此例,但律法也规定,若是因此而影响农事,便要加倍惩罚,严重者甚至可能人头落地,不大好吧……”
罗珍容对这时候的律法不熟,也才知道有这样一条律例。
而且看高仪宾的样子,这条律例应该是真的。
不过仔细想想,她就知道为什么没有多少官员用这条律例做自己的政绩了。
这时候的农业生产效率普遍低,再加上人口也不算特别多,百姓将心神用在农事上已经耗费了全部精力,要是还得抽出时间去工坊干活,很有可能出现两个结果。
一个是工坊的工钱低,哪怕种地的收成不稳定,但为了不荒废土地,他们肯定是宁愿种地,不会愿意进工坊干活。
一个是工坊的工钱高,这时候百姓虽然愿意,但同意存在荒废土地的可能性。
而在现在的时代,农业才是民生之本,没有农业支持,工商再繁茂也不足以支撑国家发展。
律例虽好,可要同时兼顾民生农事,这一政绩想要拿到手可不容易,更何况一个不好还有砍头的风险,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几乎不会有多少官员敢轻举妄动。
“大人可否给一个机会,倘若我们可以建成瓷厂,且不影响民生,大人再上报,若是不行,就当这瓷厂从未开过,于大人的政途也不会有影响。”
“这样似乎也可以?”高仪宾自顾自点了点头。
“大人,我们只在溪南村开瓷厂,且只用少许人做事,若是前期便能烧制出好的瓷器,再逐步扩大规模,若是不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瓷厂,也费不了多少人工和钱财,大人只需要在前期准予许可。”程松摸透了高仪宾的心思,又往前走了一步。
高仪宾这次是真的心动了,且坐姿都直了起来。
程松接着往下说:“前期我们的规模不大,倘若真的闹出一些小问题,便说是我为了妻子烧制小玩意儿,应当也说的过去。”
程松说着,看向罗珍容。
罗珍容还有些茫然,察觉到程松看向她,想也没想直接点头:“对,是的。”
程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再看向高仪宾时,更是胸有成竹:“大人不必担忧,既有律例在,其中自然也有通融之法,工坊一事并不容易,任是谁来,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不过是小小的瓷厂,大人还怕担不起?”
“你说的对!”高仪宾一拍桌子,“工坊一事,哪有可能这么容易,其中自然有容错的余地,行,你们的要求本官同意了,本官回去后立即叫人送许可书来,溪南村与官府协力,为改善百姓生活,开建瓷厂,对,还有公告,本官也一并写了,你们放心,此事本官思来想去,还是该由本官来做主,你们便不用操心了。”
罗珍容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程松却握着她的手往下躬身:“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