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他会得这病,极大可能是被人感染了,他当然很清楚,不是极大可能,而是肯定。
哪有这么巧,他得什么病不好,非得和余秋洁一样,是艾滋病。
余光霁已经独自扛过了那段短暂崩溃坍塌,自我迷茫和怀疑人生的阶段,后来独自琢磨天琢磨地,琢磨了半天琢磨出他是个对这世界无关紧要的人,他这个人其实没什么留念。
也没什么人留念他,仔细想想,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又有什么是值得伤心难过的。
这么想来,他就释然了。
人之所以贪生怕死,其实怕的不是死,是牵挂和享乐,是有重要的人要惦记。
他的存在不重要,所以不怕死。
这病来得猛,起初他也半点未曾察觉,当时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他吃药打针输液都试过了,还是全身无力老是犯困,半点效果都没有。
后来实在熬不住了,才撑着身体去医院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没想到查出了这毛病。
直到简蠡来看他,从对方含糊其辞的对答中,他有点不放心易清危,就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想着找个机会问问她。
谁知道这小哑巴还挺警觉,逃得比兔子还快,他身体很虚窝在家里昏昏沉沉睡了几天,脚步都有些虚浮使不上力,追起来也费劲。
想直接叫人,当时易清危只顾埋头跑,很快拉开了些距离。
加上他的喉咙由于长时间发烧感冒不见好,嗓子又肿又痛拿不出多大的声音,发出的声音也像被人掐着喉咙沙哑的细碎,最终掩盖在了易清危急促纷乱的脚步声里。
没被她听见。
追着跑了一会儿,体力跟不上后他就放弃了,停在原地靠着墙歇口气,一边目送着易清危跑进楼道。
他就低下头喘口气的功夫,一抬头就看到她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徐独军纠缠,没聊几句又对她动起手来。
余光霁那一拳几乎用了全身蓄起的力挥出去的,导致徐独军倒地的时候,他的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小幅度的发着颤。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他立在原地缓一会儿没动,怕易清危看出端倪,又脱下衣服遮住她的视线。
其实是担心待会儿自己这副鬼样要是打不过徐独军会很难看,好在徐独军被易英秀赶出去后,这酒也是赶趟的没少喝,平时估计也是饱一顿饿一顿的,成了一营养不良酒瘾上脑的老痨病鬼。
两个病秧子干架,就仗谁年轻谁更能抗了。
余光霁复又抬起头看她,神色不明,“哑妹,我希望这事在你这儿也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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