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那是个梦,不如说是情景再现。
她梦到了鲍芃芃,是那个37岁的中年女人鲍芃芃。她的脸上是不同于现在青春最好时的年轻鲜活,是疲倦、是空洞与麻木。
她梦到那个繁星缀满天穹的夜晚,江嫱在夜里反复辗转难眠,最终她捧着杯加热过的牛奶还是敲响了对门邻居家的门。
里面住着一对夫妻,前天的激烈争吵后,丈夫没在回到家里,所以江嫱无比确信里面只有女主人一个人。
屋子里的女主人,就是鲍芃芃。
房门意外的没有锁只是虚掩着,江嫱推门进去,就感到大股大股的风扑面而来,吹得她眯起了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定睛一看,鲍芃芃家的大型飘窗大敞开着,她穿着丝质睡裙抱膝侧坐在大理石砌出的飘窗台上,脑袋歪着看向窗外。
江嫱的心莫名就咯噔了一下,想走过去替她把窗户拉上。
刚往前迈出一步,鲍芃芃的头就缓慢地转过来看着她,眼神空洞地吐出来一句,“别过来。”
江嫱迈出的脚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她抬起头疑惑地盯着鲍芃芃看了半晌,周围充斥着令人莫名心慌不安的紧张氛围,迫使江嫱浑身僵硬的又把脚收了回来。
她强压下心中腾然而起的焦躁,故作镇定,“鲍芃芃,大半夜不睡觉你爬窗台发什么神经?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脑子抽?”
“大人?”
鲍芃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颔首笑了几声,“大人好难啊。我好羡慕你啊江嫱,你这个年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可我呢?我已经被年龄定性,被这个社会、家人、所有所有的人定性!就连你都觉得,我是个大人了,不是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儿,不应该做出不符合我年龄的行为,就应该抗住所有的压力。”
可大人也只是老掉的小孩儿,只是没人有兴趣照顾他们的童真,所以藏了起来。
“鲍芃芃……”
江嫱抓着牛奶杯的手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突然想起鲍芃芃曾经陪她过生日时,对自己说过。
她的十七岁愿望,就是想长大后要做一个会发光的大人。
面对此刻的鲍芃芃,江嫱真的有些不懂了,“真的撑不下去了吗?这不是最好的你吗?这不是你梦寐以求想成为的大人吗?”
鲍芃芃摇摇头,“我真的很努力过了,可现实的压力总让我情不自禁变得狭隘、自暴自弃,满心的怨怼与不忿。我甚至把年少的自己和如今的我分割成了不同的两个人,我开始越来越怨憎年少的我,凭什么她的懈怠、不努力,却要成为大人的我来承受如今的折磨与劫难。”
“江嫱,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病了?就比如人格分裂还是什么心理精神类的疾病?”
江嫱垂下头,她没有真的经历过大人的世界,她不知道如何劝说眼前这个已经崩溃的大人,“或许……或许你只是太累了,你没有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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