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发了篇文章,言及友人去圣光医院做一场手术,因所用药物太贵一时凑不够钱,便被医院拒之门外,称凑够了钱再来。笔者在文章中怒斥医院无医德,治病救人本是天职,如今却跟商人以此发迹,赚的都是丧天良的钱,呼吁群众进行抵制。
报纸一出,不少学者、老师相继声援,连学生都开始组织游行,声势一夜之间轰动全城,也自然没能瞒住蒋老爷。
蒋家大宅,蒋老爷将报纸扔到桌上,对着面前毫无悔意的蒋成良气得直摇头。
“我是怎么教你的?为商者,也要讲道义,凡事都要细水长流,暴利的行当岂能长久?”
蒋成良是个十足十的“商人”,唯利是图,认钱不认人,对蒋老爷做生意还讲道理这一套很不屑。不过此时他也不敢冒然顶撞,这是杨家失势后他起手的第一笔生意,已经办砸了,他还需要自家老爹的人脉来摆平这摊子,再弄些周转的资金。
“我这不是也被那帮洋人坑了,西药成本本来就不低,我总不能原样倒个手卖出去,就这我也赔了好几万进去。”
“洋人的生意岂是好做的,你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就跟人签这么大的买卖。再者,枪打出头鸟,你一来就弄这么大动静,小心沈家拿捏你。”
“我就是卖价高了点,又没犯事,他们管的着什么!”蒋成良颤了颤眼皮,试着开口,“不过沈家这边,还得爹您帮着张罗一下,医院那边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这自不必你说。”蒋老爷虽不情愿帮他擦屁股,可他毕竟冠着蒋姓,总不能因他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蒋成良出了书房,还没下楼就听见老二蒋学为在那里连损带贬:“卖个药都能闹出一场游行,也就咱家老三有这本事!”
蒋成良沉下眼,终是调头回了房,却把门摔得震天响。
楼下几人都听到了动静,大太太不免拧眉,肃起脸喊了声:“学为!”
蒋学为从沙发上起身,将烟蒂弹进了烟灰缸,居高临下拿眼睨着大太太,“太太还是用这张严师慈母的脸去教你儿子做个人吧。”
大太太脸色铁青,却不能拿他怎么样。
蒋学为见他们母子发堵,这心里也就舒坦了,拎上衣服出了门,甫一坐进车里,整个人就有些颓废地摔在座椅上,眼神发空,毫不遮掩的笑声里掩藏着一丝疯狂。
司机是蒋学为的人,跟了他多年,对他莫名的情绪已然见惯,等他笑声停了,才道:“二爷,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等明天一见报,各个学校的游行仍会继续。”
“闹得越大越好,他蒋成良没本事,现在想息事宁人,我偏不让他如愿!”蒋学为眼眦发红,似乎压抑着什么,罢了闭了闭眼,缓下情绪,“老九那里什么动静?”
“九爷并未有什么行动。”
“呵,他倒是沉得住气。也罢,我还怕他一出手就把蒋成良给弄死了,那就没意思了。另一个事查得怎么样?”
“三爷确实在霞思路买了栋房子,养着个情儿,是个学生没什么背景。要不要将这消息透露给三少奶奶?”
“杨秀欣现在是掉了毛的凤凰,不顶事。”蒋学为盯着车顶,也不知想什么,过了阵敲了敲座椅,“去霞思路。”
蒋成良焦头烂额,蒋楚风伙着韩元清看了场好戏,还给自己的制药厂铺好了路,这会正乐得欢,闲来无事就帮着符黛他们搬家。
符黛怕两人的关系过早暴露,本来不让他来,却拗不过他,一整天战战兢兢,就怕他说漏嘴。
可蒋楚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跟符秋生聊了一阵子,直让对方红光满面,热情激昂的。
“你跟我爸说什么了?”符黛瞅着空偷偷过来问。她老感觉她父亲一副要上阵杀敌的激愤模样。
“我让伯父弄一批赝品给我。”
“你要赝品做什么?”
“卖啊。”蒋楚风捏捏她的鼻子。
符黛一脸难言,“你当人都傻啊。”
“那些洋人哪知道真假,给他个夜壶都能当古董来盛酒。”
符黛听他是给洋人卖,想起来他们上次商量的关于西药的事儿,反应过来他这是打算挟私报复,不由无奈道:“你可真够损的。”
“无奸不商。”
陈玉切了些水果端出来,符秋生就优先招呼起来:“来来来,楚风啊,过来坐!”
哟,称呼都变了。符黛诧异地瞅了瞅两人,好奇蒋楚风到底怎么忽悠他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