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没打算纠正留恒的想法,只道:“你们就好好在外头逛,我呢,也不需要你们陪。你们好好的,我知道,便也罢了。我没你们想得那样寂寞,这些年,你姐姐不在,你在南边,我也不照样快活?”
……
送走了留恒,娜仁坐在窗边沉默许久。
“您怎么了?”琼枝走过来轻声问,面上似有忧色。
娜仁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我只是想,孩子们都大了。”
她很幸运,来到清朝这几十年了,只要付出了真心,便必会有真心回报。
一转眼,当年的小崽子都大了,会关心人了。
琼枝轻轻笑笑,又缓声道:“乌嬷嬷的风寒好转许多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也好。”娜仁从炕上下地,叹道:“嬷嬷老了……”
乌嬷嬷这一二年时常染病,唐别卿虽然说无甚大碍,但任人都知道,这是上了年纪了。
算来乌嬷嬷如今已是耄耋之年,不知还能再在京中度过几个除夕之夜了。
乌嬷嬷家里又没有什么惦念的亲故,娜仁有时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又着实没有什么能做的。
这些年,乌嬷嬷虽然老了,但舍不得离开娜仁,便仍留在宫中。永寿宫后的屋室乌嬷嬷住了许多年了,这几年她愈发老了,娜仁从刚入永寿宫的小宫女里挑了个了懂事伶俐的专门照顾她。
乌嬷嬷每日不过念佛、静坐,来前头走走,看看娜仁与瞧瞧宫人们做事,多数时候是在自己屋子的屋檐下摆张躺椅晒太阳。
唐别卿说她气血有些不足,近年补品也用了不少,但都没什么用处。
这几日她又病了,虽然不过是风寒,但闹起来也不轻,拖拖拉拉地有一旬出头,汤药和药丸吃了个遍,这几日总算才有些好转。
娜仁前几日去看,她都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不知是昏迷还是在静坐,今日去的时候她总算来了些精神,身上搭着条薄毯,正在屋檐下躺着晒太阳,一边还指点小宫女的针线。
见娜仁过来,那小宫女忙起身请安,声音脆生生的,本来微微有些迷瞪了的乌嬷嬷也清醒过来,见是娜仁,脸上登时绽开笑意,慢吞吞地道:“娘娘来了啊。”
娜仁凑过去,笑眯眯地道:“嬷嬷也不到前头去看我,只能我过来看你了。”
她为乌嬷嬷掖了掖薄毯,关切地问:“嬷嬷今日觉着怎样了?早膳进得香不香?药吃着怎样?可有什么想吃的?”
“好,都好。”乌嬷嬷笑眼看着她,温暖干燥的手在娜仁头上轻轻抚了抚,娜仁如今也是做祖母的年纪了,她说话的语气还像哄小孩子似的,“娘娘近日可好?吃东西吃得香不香?太医开的药,无非是那样,倒是好些了,想来换的方子还是有效用的。这几日有些想奶、子茶喝,不过宫里喝到的,和家里的就不是一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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