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小呢,比胤禛小了三岁,如今正经还是个孩子呢。”娜仁安抚佟贵妃道:“这婚事啊,放两年再议也不迟。你放宽心情,好生保养着身子,不说看胤禛娶媳妇,就是抱孙儿也是有的,何必如今这般着急呢?”
佟贵妃凄然一笑,她如今气色十分不好,面白如雪,靠在炕头垒起来的软枕上,无力地摇头,“妾身想来是没有明日了,只想着今朝安排好禛儿,保他日后不会被人辖制。”
她这话是说得明白却逾矩过分了。
她这是在暗指,等她去后,四阿哥落到德妃那边,德妃必然不会为四阿哥好生选择嫡福晋。
娜仁微微拧眉,刚要开口,佟贵妃却紧紧抓住娜仁的手,眼睛忽然迸发出亮光,衬着她瘦骨嶙峋已经受脱了相的模样,甚至有几分吓人。
佟贵妃道:“娘娘,爱新觉罗氏之子,天潢贵胄,决不能有一名低贱的包衣出身的嫡福晋啊娘娘!”
她声音隐隐凄惨又高亢尖锐,娜仁听得耳朵不大舒服,却只得先安抚她:“你想得太过偏激了,皇子嫡配自然应是满洲著族、高官名门所出,皇上也会为他的儿子挑选可心的女子的。”
佟贵妃连连摇头,知道在她这里是说不通了,便不再多费口舌,而是向后一靠,有些虚弱无力地道:“娘娘,妾身累了,恕不能送您了。”
这边她们两个交谈时,乌拉那拉夫人在旁是坐立不安,想告退又不合礼数,怕叫娜仁与佟贵妃觉着不好,只能咬牙低头立在那里,一声不吭。
如今听闻佟贵妃要送客了,她甚至有一瞬间想要顺着这话风立刻起身告退,但到底她们家如今和佟贵妃也是短暂的利益联盟关系,甚至日后还是要被绑在一条船上的,这个关口,话还没说明白,她自然不能贸然起身告退。
最后她只能满是羡慕地望着娜仁款款离去的身影,然后继续在那里,坐立不安地等着佟贵妃开口。
从承乾宫正殿里向外走,甫一出门,迎面娜仁却与四阿哥撞上,见他站在廊下恭谨温顺的模样,娜仁不由问:“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书房读书吗?怎么过来了?”
“先生告了假,我们便散了,我想来看看额娘。”胤禛道。
娜仁怕他在这站了有一会了,但从他面上又看不出什么,只能问了两句近日起居读书之事,然后叮嘱他:“你娘娘身子不好,久病卧床,只怕心情也焦虑。你进去了,要缓缓地与她说话,多哄她开心。”又顿了顿,补充一句:“如今里头有外命妇在,不如你叫人进去通传一声,然后往偏殿吃茶去,等外命妇退下了再进去探望她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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