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讪笑着打圆场道:“皎皎还小呢,就她这个年纪里,已经足够沉稳成熟了。”
他言罢,想起娜仁方才的话,又有些感慨,目光幽幽,“外头的腕子,有时有所顾忌,一时半刻轻易不好掰,但咱们国门里的,只有朕想不想掰的……”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直击人心。
娜仁无奈地一叹,劝道:“台郑那边还要打着呢,雅萨克暂且放一放也没什么。总有真正平定四方的一日,若是为雅萨克失了台湾,岂不是顾此失彼,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阿姐所言,朕如何不知呢?”康熙轻笑着,姿态随意地靠着靠背,眉眼微垂,盯着手中那卷《资治通鉴》,久久未语。
见他这样子,娜仁了然,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手上装好的茶叶罐子收起来,又命人送了个小炉子进来,一边敲着茶砖煮奶茶,一边徐徐道:“这牛乳茶啊,我喝着,甜的咸的各有滋味。人家要有所偏好,我偏不要,今儿想喝哪个凭爷心情,左右都是近在手边唾手可得之物,非要分出个高下来论,有什么意思?不过虽然都是唾手可得的,却也分个明日今朝。例如今儿个你来了,不喜甜口的牛乳茶,我便先煮咸口的来招待你,等改日,再换甜口的。
早晚都是进了我的肚子,不必急在一时半刻都喝下,免得撑坏了肚子。孩子小,只想把好东西都塞进嘴里,可渐渐长大了,就要知道事情有轻有重,吃食也有分能留存多久的。说来好笑,前儿个留恒得了一碟子点心和一包肉脯,吃宵夜的时候问他先吃哪个,他倒没犹豫,先把点心吃下去了,问他缘故,说那肉脯能留许多时日,不急于一时,点心却是不吃就坏了,小小人儿,倒是还知道些生活常理。”
她说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到哪里说哪里,仿佛只是闲聊漫谈,不像是劝人的样子。最后笑吟吟地抬头望着康熙,炉子里奶茶升起许多小气泡,娜仁瞥了一眼,笑了,“瞧瞧,这人没急,茶急了。”
“……阿姐这自称叫老祖宗知道,只怕一顿好骂。”康熙也笑了,这次神情温和许多,缓声道:“阿姐放心,朕都知道……且静待来日吧。”
自清建国,多年内沙俄对边境多有觊觎之心,顺治年间被重重打击一回,才算得了边境几年平静。然康熙继位后,三藩之乱,朝局动荡,沙俄趁机在雅萨克筑城盘踞,觊觎之心又起。
康熙多番警告也无济于事,今年忍无可忍,调乌喇、宁古塔兵士众往黑龙江城一带,驻扎于爱珲、呼玛尔两地。后又鉴于这两地都距离雅克萨路途较远,改令呼玛尔兵驻额苏里。这些军事调动只能说是个警告,与此同时,康熙又遣郎谈、彭春侦察雅克萨情形,显然攻打之心已起。
但鉴于对台湾前线那边,施琅已于今年冬月率军前往兴化平海卫训练,计划明年攻台,若是此时再与沙俄方在雅萨克交战,同时供应两边战场,只怕朝中物资供给、军士支援会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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