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去了。”娜仁道:“她汗阿玛给的腰牌,又给指了侍卫,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会子应该快回来了,早上说给我带食味轩的鱼鲊,也不知记得不。”
太皇太后道:“给你带的东西她几时忘记过?”又微微拧眉,道:“这个时候,这个天气吃鱼鲊,你也吃得下去。”
“咸津津的炸得很酥,就粥才有味呢。”娜仁道:“有什么吃不下去的呢?况且这个时节正是喝荷叶粥的时候,荷叶性寒,正该就着鱼鲊吃!”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遂昂首挺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真叫太皇太后好生好笑。
太后却被她说动了,悄咪咪凑过来,道:“分我点。”
“嗯——”娜仁有些迟疑,太后立刻加码:“我那还有一瓶上好的大红袍。”
娜仁缓缓笑了,倒是人模人样斯斯文文的,“倒也不至于……成交!可不许反悔。”
太后摇头摇得斩钉截铁:“绝不反悔。”复又低声嘟囔道:“真没觉着有什么好喝的。”
娜仁立刻用控诉的目光盯着她,太皇太后在旁看着,摇头轻笑着骂道:“两只猴!”
娜仁在心里默默道:谁的祖宗曾经还不是个猴呢……
哦不,严谨一点,森林古猿。
娜仁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裳,挑唇轻笑,自觉这笑中应有三分温文尔雅三分干净清爽以及四分的正义凌然,整个人都透露出被科学的智慧之光笼罩的精气神。
可惜,在现在这个时候,真话是最不能说出去的。
你要告诉当朝太皇太后与太后人都是从古猿变成的,莫不如直接与康熙促膝长谈马克思社会主义。
真理啊,什么是真理?是被大多数人承认的是真理,还是少部分人坚信的是真理?
有时候娜仁也在想,在这清朝几十年,她算是被同化了吗?大部分时候收敛锋芒,行事恰到好处进退得宜,做事不说瞻前顾后也要再三思索。
如果从这上面看,没有,因为在现代她行事也要小心细致,甚至还要比现在谨慎三分。
但要真说没有……她为什么大夏天也要里外衣着严密整齐一层层闷得人发汗也不能脱下,为什么不能对明显感情生活不幸福的小姐妹大喊“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为什么不能站在街头振臂高呼“姐妹们站起来吧!”
前世她妈妈在妇联工作,她从小在办公室里写作业,见到过太多人世疾苦苍凉无奈。
那时候胸中尚有揭竿反抗之志,愤懑不平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