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娜仁自顾自站了起来,道:“你安安分分地当你的贤惠人,明年的贵妃就还有你份,承乾宫的风光仍是因为你而来的,佟家的风光也会由你延续下去。但你若是不选这条路……擎好吧咱们,这宫里啊,新人旧人,就是有来有去,有人得意,自然有人落寞,你说是吧?”
佟妃被她的话一激,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嘴唇嗫嚅着,好一会才挤出一句:“我懂了。”
“懂了就好。”娜仁抬手任由琼枝给她穿上披风,轻轻一叹:“今儿好大的风啊。”
佟妃在她身后端庄地道了个万福,柔声道:“贵妃娘娘好走,外头风大,仔细着。近几日天寒,伺候的人记得添件衣裳。”
娜仁拨了拨小腹处的披风扣子,很严谨地把它摆正了,听了佟妃这话不过随意地摆了摆手,“看你表现。多谢关心。”
没头没尾的前一句,佟妃听明白了,待她出去方展出笑意来。
芳儿瞧着娜仁带人绕过影壁,彻底出了承乾宫,也微微放下心,走到佟妃身边,面带狐疑地道:“您瞧瞧,慧贵妃的话可是真心的?”
“只怕在她看来,我是不配叫她做一场戏的。”佟妃也不知是哭是笑好,兀自静坐了好一会,才发出几声嗤笑,用帕子掩面发出一叠声的笑,愈发叫芳儿心惊,忙问:“您怎么了?”
“我是想啊,我趋之若鹜的,却是人家入不得眼的。”佟妃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咧嘴一笑,目光悠远,似乎眺望远方,低声喃喃道:“慧贵妃娘娘……您等着看吧。”
言罢,她不再言声,收拢膝盖双手交叠置在上头,重拾起端庄姿态来,优优雅雅地笑着,气度雍容。
纵如此坐着,她却微微有些出神,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裳,好一会,才似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吩咐芳儿:“备一份厚礼给大公主赔罪吧。只怕慧贵妃不会赏咱们的面子,开我那两口大箱子,拣几样好东西给大公主送去。我记得有一对掐金丝包嵌红宝石的赤金手镯不错,还有一对东珠玛瑙坠,都与了公主吧。”
芳儿讶然,忙道:“那可都是您压箱底的好东西啊。”
“若是在宫里没个立足之地,压箱底有个什么用?”佟贵妃将手中的帕子叠了撂在炕上,手臂枕着迎手,下巴微昂,脊背挺直,仿佛只要仪态仍在,便仍然是骄傲优雅的,她神情却有些复杂,感慨中又微微落寞,“终究是我先算计了人家,赔礼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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