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拉娜抬手轻轻扶了扶那掩鬓,动作间不着痕迹地递给纳喇氏一个笑,纳喇氏对她眨眨眼,皇后尽数落于眼中,轻呷了口茶,随意开口说起旁的话题。
那一茬轻描淡写地揭过了,本打算拔刀相助的娜仁落了个空,懒洋洋地用扇子掩着打了个哈欠,兀自伴着热闹出神。
康熙十一年的年过得不大美妙,太皇太后在行宫里住惯了,回到宫里又觉着拘束,年底下带着娜仁与太后去南苑小住半个多月,年根时候才回了宫里,宫里却正是多事之秋。
原是董氏所出的二公主染了时疾,拖拖拉拉地,用药好些时日,也没个痊愈。康熙反而很镇定,命人张贴皇榜遍召天下名医、名药,一切都处理得有条不紊,未见心急如焚怎地。
或者说,是这几年已经习惯了。
多心酸啊。
二公主生来带有不足之症,太医没明言,但三五日一小病,如何也不是长寿之相。许是经历多了怕伤心,康熙待她虽也珍重,年节厚赐,因养着二公主,景仁宫的例在宫中都是一等一的,但也没真正亲近疼爱,如今虽然不免难受,还算可以忍耐。
但这对董氏而言却宛如天塌了一般,她这两年就守着这个女儿,求遍神佛看遍名医,只求小公主康健,眼见小公主渐不大好了,她心急如焚,人已瘦脱了形,一副病容憔悴的模样。
外人看着,多少有些怜悯,但其中的心酸滋味,岂是局外人可以咀得的。
宫里还是没能避免再办一场丧事,皇后已然成为熟练工,但看着景仁宫缟白、董氏形销骨立心如死灰的模样,不免又思及旧事,神伤一场。
太皇太后干脆搬去南苑图个清静,日日吃斋念佛,祈求康熙膝下子嗣圆满。
这几年里,宫里的还是没了一个又一个,前朝众人议论纷纷。幸而五月里,宫中添了道孩子的哭声,是佛拉娜,艰难一日后,平安诞下一个小公主,不说生得白胖圆润,根基却稳,元气也足。
太医都说能养住,康熙心里将信将疑的,到底也怀揣着期盼。
这个小公主,仍被佛拉娜留在身边,与赛音察浑一起养育。
如此算来,如今康熙膝下的两儿两女,其中有一双儿女竟都是佛拉娜所出,眼看五阿哥保清又被养在宫外,不免有趋炎附势之人,将钟粹宫逐渐捧了起来,佛拉娜娘家也是门庭热闹。
但佛拉娜本人却分毫未曾因此而感到沾沾自喜,娜仁去看她两回,时已出了月子,汤药却未停,便问:“你如今都出了月子,怎么还喝着药?你这孩子生得也顺利,怎么这样大的亏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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