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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田里的禾苗转了青,桃树上结满了指甲大小的果子,四月来了,板根用聘礼钱修葺了房子,将被烟熏坏的墙刷得雪白雪白,新添了床柜,来参观的人又不免要夸赞一番,夸他生了个好女儿。

五月如期而至,初七下午,张家派了花轿来接,梁母和几个帮忙的女人七手八脚地给诗瑶敷了粉,描了眉毛,梳起发髻,换了张家早早送来的大红色凤褂,盖上喜帕,扶着上了花轿。作为女主角,她没有情绪,也不说话,像木偶一样由人摆弄。

看着女儿的轿子走远,坚韧的板根落下了两行泪,梁母哭得晕倒过去。

镇上难得这么热闹一次,方圆十里的人将通往平江的必经之路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小伙子说,要给洋烟和红包才放行。张家的管家从红色的蛇皮袋子里抓了一把红包和烟跳起来往空中一撒,大家都抢红包去了,管家忙朝轿夫使眼色,赶紧抬着轿子小跑着上了大路。雪峰从人群里走出来,远远地跟着轿子,他怕被人发现,便偷了家里长工下地穿的打着补丁的衣裤套上,戴着斗笠,走到第二天早上终于到了平江地界,一路问到张家,凭着从小打架,上树摘果子,下河抓鱼的本领,轻松地翻过围墙到了后院,摸摸怀里的簪子还在,放下心,打算先藏起来,等诗瑶拜过堂出来吃饭的时候把东西交给她,也算是对这段痴恋一个了结,从今以后,梁诗瑶于他再无瓜葛,从今以后,他会去试着喜欢上另一个女人,从今以后,他再不见她,再不念她。

他顾不上已经肿胀的双腿,想着这些心事,想得泪流满面。

长廊里传来脚步身,雪峰隐身于一丛月季花后,那人走近了,是张绍华,穿着红色长褂的新郎倌。

后面又跟来一人,竟是林雪平,“他不是上省城读书了么,怎么在这里?’雪峰想着,他压抑着内心的澎湃,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你,站住。”雪平叫住张邵华,看他的步态和语气,像是喝了不少酒。

“人太多,我实在想不起您是哪方亲戚,还请告知。”邵华道。

“谁是你亲戚,做。。。梦。”

“来者是客,前面堂屋里备下了薄酒,我领你去。”大喜之日,邵华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我。。。不喝酒,我来是告诉你,梁诗瑶,她。。。她早就是我的人了。”雪平打了个酒嗝道。

“你喝醉了,这就叫人扶你上楼休息。”虽是醉鬼说的话,仍让邵华方寸大乱,酒后吐真言,无风不起浪这些俗话不是全无道理。

“我没喝醉,他爹是我家长工,我是林家大少爷,想睡一个下人的女儿还。。。还不容易。”雪平靠着长廊的栏杆,晃着身子补充道。

花丛后的雪峰听着抓心挠肺,不行,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冰清玉洁的她,况且在新郎官面前说这些,会害死她的。来不及多想就跑出来打算辩解,不料,一时情急攻心的邵华晕死过去。雪平见有人躺在地上,吓得酒醒了大半,抓着弟弟的手道:“好弟弟,看在我同你一样也是爱诗瑶心切才闯了这个大祸,你千万要替哥哥保密,不然哥哥会被抓去砍脑袋,我要是死了你嫂子怎么办,林家怎么办,你要帮我啊。”说着说着雪平流下了眼泪,一半是害怕一半是自责。

这时有几个丫鬟来后院找人,听到响动的雪平丢了弟弟的手,翻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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