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吕让睁开眼,目光随着那两辆马车移动,叫人看不出情绪,随后慢慢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一起向前一弯。
手下人收到命令,利落上马,冲下头飞奔而去。
闻灵手扶着车厢,仿似从远处听到阵阵马蹄声,她心头一惊,忙撩开车帘往后看,果瞧见一片茫茫尘土中,有数十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朝他们飞奔而来,每匹马身上皆插有印有‘吕’字的小旗,那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再抬眼往远处一瞧,果真瞧见了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
闻灵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她果真还是逃不过命运。
“阿姊,小心!”
车轮碾过一处凸起的石块,马车整个差点颠倒,闻灵被谢怀玉抱着,手心不住发冷汗。
她冷静片刻,摸了摸谢怀玉的脸,道:“芍药无父无母,从小跟着我受了许多苦,是个可怜人,无论我在不在她身边,往后都求四娘好好照顾她,不叫她无所依傍。”
说着便朝她恭敬稽首。
谢怀玉有些不知所措:“阿姊......”
闻灵冲她笑了笑,又抬手摸了摸同样迷茫的芍药的肩膀:“晚上别再踢被子,着凉了不好。”
芍药直觉不好,忙道:“娘子要做什么?”
闻灵没有回答,抬起手将耳环摘下放到谢怀玉手里,道:
“这是你叔公送我的,见到他叫他立刻走,不必管我,他能成就大业便是我全部的希望,等到来日再来寻机会救我,若他不走,便告诉他,方闻灵平生最恨失信之人,他答应我的事必须做到!若做不到,便白瞎了我与他这些日子的情分!”
谢怀玉整个人继续发懵,她听见后头的动静,回过味来,猛地掀开车帘去瞧,看到来人愣了一下,当即骂道:“原来是这个杀千刀的,竟然骗我!”
她出城门时,吕让还特意派人过来传话说是他只是过来送送叶荣舟的,她放松了警惕,谁知他如此狡诈,即便她已经特意绕路,还是叫他的人给追了上来。
谢怀玉身子回车内坐好,明白闻灵为何突然如此反常,便安慰她道:
“阿姊别忧心,有叔公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闻灵叹气,“不,他不能过来,否则他便走不了了。”
“今日走不了便选明日,也不差这一两日的。”若是走不了,谢怀玉只忧心自己该怎么跟长辈交代,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闻灵摇头:“不,他今日必须走。”
否则,怕是一辈子走不了了,若是如此,非但不能成就前世的霸业,怕是连性命都会不保。
谢怀玉不解,她不明白闻灵为何对叶荣舟今日离开长安这件事如此执着,就算吕让发现她与叔公的事,想必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叔公身后可是整个河西都护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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