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已经跑了,坚持住!”曲冰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紧张到极限的结果就是,大脑和身体下意识跟着系统的指示迅速动作,如一台精密的仪器。
“救,救,我不想死,娘……娘……”
“先别说话,保存体力。”
曲冰手中针线飞快,她在和时间抢人。宫肌肉全层、浆膜层、腹膜、前鞘快好了!
[宿主,可以停手了,伤患已死亡。]
死亡?什么死亡?
许久,“死亡”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意义才逐渐钻进她的脑海,手上动作也随之慢下来。
莺棠,死了吗?她没把人救下来?
连沉抓住食面鬼胎,回来看到曲冰满手是血,双臂无力垂在两侧,整个人脱力般跪坐在莺棠尸体旁。
她头颅低垂,黑亮的长发遮住表情,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师尊?”
曲冰恍然回神,顺着连沉的声音望过来。她的眼神第一次呈现出一种初生孩童般的茫然,口中自言自语,“死了……”
她没能把人救过来,尽管莺棠临死前那样想活下去。
“呲——呲——”鬼胎不断扭动、挣扎,如一条被死死钳住一节的蚯蚓。
曲冰的眼神由茫然转为痛苦纠结。假如她的动作能再快一点,是不是莺棠就不会死?假如她果决点,在鬼胎咬断脐带前杀死对方,是不是也能给莺棠争取一些时间?
“我救不了她……”曲冰垂眸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一双手,觉得这红色有些眩目。她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一头栽进着刺目的血红里。
父亲曾对她说:“冰冰,你高考填志愿,爸爸只希望你避开两个职业,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这两个职业,一个救人,一个育人,没有极高的道德标准,对别人,很容易毁人健康或是前途,对自己,很容易把路走弯或是对人性失望。一个人对自己要求越高,心里的快乐就会越少,你对自己要求就挺高,爸爸只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一些。”
眼看着曲冰眼神放空,摇摇欲坠,连沉手上用力,一把捏断鬼胎脖子,松开尸体,瞬间闪身至她身边。
扶住她之前,连沉飞快施个除尘诀,这才小心地揽住怀里的人。
曲冰摇摇头,“我没事,鬼胎呢?”她已经恍惚到忽略掉连沉刚才带回来的鬼胎。
“被徒儿杀死了。”
在连沉看来,莺棠求曲冰不要伤害鬼胎,是在强人所难。他的师尊不擅长拒绝,所以脏手的事就交给他来做。
假如杀掉鬼胎会让曲冰有那么一丝可能,一丁点程度对莺棠感到内疚,那么成全师尊道义的事就让他来做。他舍不得师尊有半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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