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屋里的烛火忽的“噼啪”一声,有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徐述走到案几边,捡起笸箩里的那把剪刀。
剪刀的把手上,还残留着她的汗水与余温,可见她当时,心中有多挣扎。
有飞蛾飞进了纱罩中,直直的撞上了那烛心的那道烈焰,顷刻之间,便化为了一具焦尸。
徐述摘下纱罩,用这把剪刀,将多余的烛花减去。
烛花落在了烛台上,与飞蛾的焦尸的混在一起。
徐述静静地看了一瞬,忽而抬手抽出一条帕子,将飞蛾的焦尸包在了那帕子中。
他在床边枯坐了许久,门口才传来女孩儿轻巧的脚步声。
“吱嘎”一声,沈曦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他醒了过来,将药碗递过去,低声道:“该喝药了。”
徐述看着沈曦,眸光深深,却没有接过那碗药。
沈曦悚然一惊,差点就想丢下药碗逃之夭夭。
幸好,她忍住了。
“怎么了?快喝药罢,再不喝就凉了。”
表面上,她嘘寒问暖,没有任何不对之处,可她的手一颤,手里端着的那只翠玉碗里的药汁表面便漾起一阵阵的涟漪,将她出卖。
沈曦犹不自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夫君?”
夫君……
徐述咀嚼着两个字。
现在在她的心里,他还是她的夫君么?
他笑了笑,嘴角噙起一个淡淡的笑涡,轻轻牵了她的手腕,“快坐。”而后从她手中拿过那碗药汁,一饮而尽。
这碗药真的很苦,沈曦端的时候都恨不得离得远一些,可徐述却喝得这样痛快,她从案几上捻起一枚果子递过去,“吃一口这个,就不苦了。”
“本来就不苦,”徐述轻轻摇头,他将她手中的甜果子放回去,攥着她微凉的手,认真道:“曦儿,你就算是现在给我端来一碗毒药,我亦是甘之如饴。”
沈曦的神情一震。
她脑袋“嗡”的一下,不自然的错开自己的目光,故作平静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逗你的,”徐述松开她的手,从床上捡起那本《孙子兵法》,“这书看起来是尚新,怎么就给丢到床底下去了?下次可不许这般了。”
他将书摆回到书案上,坐回来时轻轻捏了捏沈曦娇软的脸,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怨。
“你都不问问我,为何会看这本书吗?”预想中的盘诘并未如期而至,沈曦忍不住问。
徐述却有些好笑似的,“有什么好问,我今天喜欢读这本书,赶明儿读腻味了,喜欢那本书,都是人之常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