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是无意义的,现实早已沉淀。穆骁哑着嗓子,听琳琅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他曾拥有的爱,早被他自己,自食恶果地扬散在过去,留在他现在心中的,只有会将他折磨至死的悔恨。
穆骁知道琳琅言下之意,是想告诉他说,旧事已矣,人世尚长久,但他的一生,越是长久,折磨越是永无尽头。穆骁没有再说这些,他自吞着亲手酿下的苦果,而微笑着,在离别前的最后一刻,对琳琅道:“保重。”
他没有问她何日归来,她不是他笼中囚着的凤凰,她也不仅是颜昀的妻子,阿慕和呦呦的母亲,她是自由的顾琳琅,将自由自在地徜徉在她所钟情的天地间。
而他,将是彻彻底底地,被囚困在此宫此城,守尽一生,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离京前的岁月里,琳琅同丈夫昭华,查阅地图,翻看风土人情志等等,做了许许多多的 ,详尽出游规划。但当真正踏上旅程,当身边有一个妙思不断的女儿时,一早的规划,完全赶不上变化。原来细致有条理的线路,成了被揉乱了的线团,被源源不断的新想法,撞散成了满天星。这样的旅途,不是计划中的有序,但却多了许许多多的意外之喜,像有无数的惊喜,正有前方旅程中,等待着他们,每一天,都有着不一样的快乐。
自小生在繁华至胜地的呦呦,对不一样的南地风貌,十分地好奇。她爱看新奇的风景,也爱看种种从未见过的风物人情。还是孩子心性的她,每到一处新的地方,发现了什么从未见过的新鲜有趣玩意,就要将之买下,给哥哥买,也给父皇买。当买的玩意儿太多,无法再携带上路时,她就让人将那些大包小箱,带回京城,并附上她亲手书写的信件一封。
虽识了不少字,但在写信时,呦呦常常还会因为感觉词不达意,要捧着信纸,来请教她的爹爹娘亲。在请教时,呦呦也会问她的娘亲爹爹,有没有什么话,要对身在京城的亲人说,由她来代为执笔。对于阿慕,她和昭华,都会请呦呦,在信纸上写下对孩子的牵挂和嘱托,而除此之外,不再多言。
呦呦有私下捧着信纸来找她,在犹豫再三后问,有没有什么话,要对父皇说呢。她轻摇了摇头,在呦呦不甚理解的目光中,搂着孩子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呦呦不明白她的话,只是见她这样的态度,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小小声地道:“我只是想,也许娘亲说几句话,父皇会高兴一点点……”
琳琅并不责怪,对旧事一知半解且性情温善的孩子,柔声告诉她的女儿道:“一时的高兴是无用的,当断则断。”
呦呦还小,虽已乖乖地点头,但其实还是不懂,还在蹙着眉尖想,娘亲究竟在说什么。琳琅看向窗外的昭华,看他静静地看着她和呦呦,神色间,是千山澄雪之静,风过无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