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年,她的未央宫几是与世隔绝,有时候,纵用药,亦无法使她平静。一次,他处理完朝事,去未央宫看她时,见她赤足散发地在殿中四处奔走,拼命寻找一个叫“阿木”的人。
一众侍女都拦不住她,她到处奔找着,忽地抬眼看到了他,身子一定,而后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似近情情怯,害怕眼前只是一个幻影,她停在他三步之外,不敢近前,泪光滢滢地望着他问:“是你吗?”
她哽咽着沙哑的嗓音,一声声含泪追问:“是你吗?”
女子声声如泣,像刀子扎着人心,良久,他低说道:“……是我。”
话音刚落,她即飞扑入他的怀中。原先形似疯癫的女子,终于平静下来,她依在他的身前,紧紧手搂着他的脖颈,滚热的泪水,如断线珍珠,汩汩掉落,贴着他的脖颈肌|肤顺滑下去,直烫在他的心尖。
许久后,他抬起手臂,轻轻抱住了她。
后来,孱弱的阿慕,身体愈发康健,而她的精神,也渐渐趋于稳定,只是遗失了两年间的大部分记忆。后来,大楚王朝,多了一位皇后,一位皇子,而他颜昀,则有了一个家。
幽恍的思绪中,眼前的纸页,在女子纤手的翻动下,悠悠展示着楚宫一家人相爱相守的平静岁月。渐,又一页翻过,笔迹消失,留下的空白纸页,等待着女子,记写下新的篇章。
灯光中,颜昀见琳琅两指捏着厚厚一沓空白纸页,眸光微羞地笑对他道:“还有这么多,可以写呢。”
颜昀唇际亦不由弯起,笑对他的妻子道:“我同你一起写。”
一页页空白纸张,等待着他们,用相守不离的余生,缓缓写就。庆幸此世得遇良人,庆幸余生有他|她相伴,温馨的情意,如暖流在心中流淌,颜昀轻抚着妻子的唇颊,缓缓靠了上去。
心中正温暖无比时,白日里穆骁的言辞态度,忽又涌上心头。为将这份骤然浮起的恐慌压下,迫切需要抚慰的琳琅,手搂着夫君,迎了上去,想将自己沉浸在望能一世拥有的温柔乡里,暂时忘却那可怕的可能。
不是蜻蜓点水的一触即离,而是缠|绵悱恻的眷恋不休,灯拢红纱,温柔映照着榻上一双未眠的璧人,而大晋皇宫中,年轻的天子,亦未就寝,他心念着他年少时爱过的人,在这夜半时刻,颇有兴致地挑选金玉器物,欲待明日,命人为她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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