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鹤在将军府坐了半个时辰,天就渐渐地黑了下来。
华泽、华谷两兄弟的活儿没那么好办,底下一直有人来传信,说有人喝骂殴打华家俩兄弟,也有人顾全大局,对他俩的选择表示出十二分的理解。安莹尊奉了谢青鹤伪传的家主令,去安置赦免华家的女眷,这事其实也不好办,总有人哭着喊着要跟家人、丈夫同生共死,宁死不走。
底下人来请命询问该怎么办,安莹没好气地说:“打晕了带走!这还要问?”
谢青鹤却摇头说:“全生为上,亏生次之,死次之,迫生为下。①”
侍从兵没听懂这是啥意思,小心翼翼地看着安莹的脸色,安莹解释说:“意思就是,愿意走的送其归家,不愿走的可与家人同罪领死。”
侍从兵离开之后,谢青鹤又喝了一杯水,天已经黑透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谢青鹤放下杯子起身,身边侍从扶着他帮他穿鞋,他折了折袖子,恐防出门时透风,对安莹说,“我留一个卫士在将军府,将军若有吩咐,随时让他传信。”
安莹连忙客气地说:“是,若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仆即刻使上差去宫中回禀。”
回到紫央宫之后,谢青鹤在正殿门前远远地站了一会儿,正殿内灯火通明,偶尔能传出伏传的笑声,夏赏带着下人出门迎接,还没走到叙礼的距离,谢青鹤转头,带着侍从回了偏殿。
素姑最偏心的当然还是小郎君。
见爽灵独自回来吩咐摆饭,看样子是要独自用餐,素姑马上安排使女张罗餐食,亲自服侍爽灵更衣换洗,拿来暖炉火盆,嘴里抱怨:“养不熟的小崽儿,倒是会争宠。”
爽灵教训她:“勿使唇舌。”
素姑就不吭气了,只是这一餐的菜碗比寻常多了三个,似乎在吃食上补偿安慰小郎君。
谢青鹤平时就比较自律,这会儿主管感情癖好的幽精离家出走了,只剩下理智全身的爽灵,口腹之欲都随之消失,吃饭纯粹就是为了满足身体机能。爽灵连吃饭都一板一眼,没有任何喜恶。
有条不紊地吃完了饭之后,爽灵漱口更衣,穿好软袜厚鞋,提着灯笼去正殿接小师弟。
伏传和幽精也正在吃饭。
席间幽精要喝酒,伏传不欲他多喝,又不想扫兴,就和他玩打手的游戏,输了喝酒,赢了不喝。
所谓打手游戏,就是二人双手交叠,攻方打对方手背,守方反应抽回,打中了攻方赢,打不到守方赢。以伏传的修为身手,幽精哪里是他的对手?伏传想让幽精喝几杯就是几杯,不想让幽精喝,幽精就只能舔舔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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