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常朝准备松手放开陈纪、任凭陈纪的武士大开杀戒的时候——
“如何解释是我的事。我若只为自保,冷眼看着你妾室幼子死去就是了,为何要出手救人?难不成你妾室幼子的两条命是命,我卫士的命就不是命了?诚为荒唐!”谢青鹤反驳道。
常朝还未松开的手,渐渐地又收紧了。
谢青鹤说的这番话,听上去很怪异,但又使人涌起一股很奇特的冲动。
在这个时代,人的命确实划分了贵贱。高门世家贵不可言,门下仆婢贱如微尘。
在常朝想来,怀着主家骨血的婢妾,当然比鹰犬卫士贵重无数。小郎君为了救陈纪的婢妾与孩子,暴露了身怀宿慧的秘密,再杀现场的卫士与仆妇灭口——就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可是,谢青鹤的想法并不是这样。在他的心目中,陈纪的婢妾子嗣与他的卫士一样,都是命。
他能为了陈纪的婢妾子嗣暴露秘密,就不会为了保守秘密去灭口,去杀死更多的人。
他说,诚为荒唐。
……荒唐吗?常朝迟疑了。
“你今日敢动我麾下卫士一根毫毛,除非将我杀死在此,否则,”谢青鹤的目光将立在院中的所有武士都扫了一遍,“在场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句话拿到了陈纪的死穴。
在相州,根本没有人敢动小郎君一根毫毛。
陈纪要杀陈利等人灭口,也是建立在陈丛必要与他同一阵线的基础上,一旦该灭口的下人尽数死光,他们再私下对口供解释这批人的死因——陈纪要保住陈隽有宿慧的秘密,陈丛就是自己人。
陈纪没想到谢青鹤会阻止他的计划,更没想到常朝对谢青鹤言听计从。
被谢青鹤差出门取药的两个人,一个是陈纪的妻弟,一个是陈纪的老仆,陈纪才放心站在门口。
以陈纪想来,妻弟与小郎君的关系再好,他总得把姐姐和外甥的安全放在一位吧?哪晓得常朝对小郎君言听计从,叫他挟持自己,他就直接上手了!如今既失先手,大势已去。
陈纪点点头,僵持在场中的武士们就收起刀剑,纷纷退至一侧。
谢青鹤才转头询问陈利:“有伤亡吗?”
陈利即刻整队清点,死了两个,轻伤三人,重伤八人。
谢青鹤已经暴露了医术,已经死去的两个人救不活了,立刻去检查重伤的几个卫士。这时候所谓的重伤,有时候并不是说马上致命,被砍断了胳膊大腿,也都算重伤。